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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什么鬼福氣?年幼窮苦,十六歲被賣給族姐家里做妾,十幾年伺候人,連個自由都沒有,一輩子被毀得干干凈凈。 可即便這樣,這個女人每天活得還很感恩。 這世道,對不住這么善良的民。 江州案被判□□的幾十人,全都被轉到潼關,去守潼關了。 李尚兄弟鉆營一場謀富貴,到底是一場空。 李令俞也不知道怎么看李尚。 小柳氏見她忙碌,起身說:“那你忙吧,我不打攪你了就先回去了,明日夫人肯定會問你。” 李令俞在她言語中聽出一絲她不太希望她和柳家結親的意思。 她也和她承諾說:“我定然不可能和柳家結親,你放心。” 小柳氏很淡地笑了下,這才走了。 她回東書房,阿竺給她點了幾盞燈,她看著輿圖,整個北方就四鎮直面北方少數名族,而營州關口,最是難守。 并州一帶南下能避入太行山。 秦州也難守,若是敵軍殺到秦州,直下關中一馬平川根本守不住,那上都城就只剩潼關最后一座關口,只要攻下潼關,就能直取上都城。 這幾處要緊的地方,屯兵雄厚,互為犄角,應該沒可能那么容易被破,她是真的被那幾封邊關加急的軍令嚇著了。 怪不得,蕭誦這次這樣著急,會領著太子去北宮探病。 到底是大局為重,如今不是父子開局的時候。 蕭雍手里九邊之將中,只有曹家是世家,其他人邊將皆是血海里殺出來的功名。悍將難得,但也認主,顯然蕭雍能掌握他們。 而蕭誦登基,靠的是世家,上都城的曹家,高陽的薛家,延齡的謝家…… 他只管著朝中經濟、民生、文官。 可到如今,兩派對壘,太上皇手握著根本,一個朝廷的軍權,就是一個王朝的根本。而世家把持文官朝政看似平衡,其實蕭誦輸的小心翼翼。 不由得讓她想起乾隆爺和嘉慶帝。 蕭誦比起嘉慶帝,會怕,也不甘心。 也或許蕭雍是真的沒兒子了,但又看不上蕭誦,所以才這樣不情不愿默許他的登基,但很顯然父子間隙太大,以至于蕭雍還看不上蕭誦的兒子。 太子他是眼可見的看不上眼,只是陳留王,他也只是淡淡的。 但憑良心說,太子德行確實有問題,陳留王起碼品性修養比他好。 一直到內院都歇息了,羅娘子才過來。 見她還沒睡,就和阿竺說:“快去打水,侍奉郎君洗漱早些歇息。” 李令俞笑說:“不著急。” 羅娘子和小柳氏說的差不多,她到底跟了大柳氏十幾年,話語有些偏袒大柳氏,說:“郎君舅爺家里想就近給家里的小娘子定一門親,看來看去,也沒有合適的。又想起郎君來,真是眼拙了,誰不說這是天配的緣分。夫人聽著也十分稱心,就差問郎君的意思了。” 李令俞心說,那真是,哪能事事都讓你們稱心了? 老天爺打盹,偏偏讓你們趕上了,我偏偏就是不能同意。 “那也不能讓幾位舅母都來咱們說這一門親,潁川老家到底出什么事了?” 她聽著親事,就知道籌碼不夠,不可能柳家幾位夫人同來。 “家里的老大人仙逝了,去的突然,柳大人要帶著家眷回潁川守孝,這不……” 正趕上她搬家,又搬到了大宅子里,柳家就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來了,或許連帶著,把家里的小孩順帶看了…… 可不能小看內宅婦人的小心思,她們的心思縝密著呢。 “那真不巧,母親和姝娘幾個這一趟都回潁川,回去看看外祖和舅父。她們走后,我大概也住在宮里,也不怎么回來住。” 羅娘子這下聽明白她的意思了,一時間左右為難。 可見她這個雙面間諜,一下兩頭都被堵了。 李令俞也不再理會她,羅娘子走后,阿竺好奇問:“那柳家怎么辦?” 她笑著說:“能怎么辦?沒聽過強嫁女的,我不娶不就完了么。” 阿竺說:“那你也不能一直不娶。” “若我就是可以呢?” 阿竺見她固執,笑著搖搖頭。 第二日一早,等她起來,內院的女眷們都已經起來了,李毓被大清早催起來,困頓不堪,從前李令俞說孩子在生長期,要睡夠,家里從來不催她們起床。 以至于她們現在都不太能接受早起。 柳媛十分大膽,不帶人,就直接進了她的院子,她當時正在洗漱,聽見她的聲音,下意識問了聲:“誰?” 阿符立刻從西屋出來,倒把柳媛嚇了一跳。 阿符:“這是后院郎君的院子,小娘子不要走錯了。” 柳媛被阿符說的羞愧,竟然呵斥:“你一個腌臜……” “走錯了就回去吧,莫要口出狂言。”,李令俞在屋里冷冷說。 柳媛沒想到她全聽見了,態度這樣冷硬,還這樣訓斥自己,哭著扭頭就跑了。 慣壞的小孩子。 等她出門直接從后門走了,大柳氏著人來問她,才知道她早進宮去了。 今日蕭雍出關,蔡荃和蘇繹帶領著內官等他出關沐浴凈身。 蔡真當值回來,和她偷偷說:“今日陛下帶著太子又來了。” 她正在抄青詞,朱紅的筆放在一側,拿起墨筆,十分稀疏平常問:“圣人出關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