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頁
附信:不敢驚擾小李大人,為小李大人聊表心意。 她已經(jīng)有點(diǎn)低燒,裹著袍子坐在書房里看見這書信,多少覺得有些好笑。 李忠說今日收到書院得書信,她開了書信,是宋彥光寫的。 楊昉出仕后,由宋彥光推舉謝寅之為代理山長,宋彥光則是和陳侯相偕,在禮部掛閑職,修書撰文。 信中邀她回書院,參加書院秋季的校考,點(diǎn)評書畫。 他不知這信是誰的主意,也不知道宋彥光是什么心情寫這信。但師徒名分在,她如今分身乏術(shù),只能辜負(fù)他的好意了。 蕭雍替她取表字崧柏,就是讓她斷了從前的社會關(guān)系。 因著她病了,第二日天放晴,但她告假了,李忠當(dāng)真收到很多祝賀的送禮,袁兆宗當(dāng)天來看她,見她一臉病容,擔(dān)憂說:“幼文這差事若是難做,不若……” 李令俞聽得一笑,握著藥碗說:“孔章是不是聽到什么了?” 袁兆宗老實(shí),藏不住話,直說:“外面對你多有詬病,有些實(shí)在不堪入耳。” 李令俞聽得笑起來,“我可不能白擔(dān)了一身污名,這媚上欺下的事,我倒是沒干過,不妨試上一試。” 袁兆宗見她毫無懼色,心里嘆息,勸她:“江州案復(fù)雜,幼文要謹(jǐn)慎些。” 李令俞將藥一口飲盡,“我知道。” 知她請病假的人不多,曹印知道她前一天回北宮復(fù)命了。 如今朝中無人敢小覷她,小小年紀(jì),夾在兩宮,來回這幾個回合,她毫發(fā)無傷,看著無功無過,但這才是最難的,可見是個心里有成算的人。 蕭誦原本不想見李令俞,可太極殿議政,御史大夫道:“不過是黃口小兒,讓她陪審江州案也好。” 曹印道:“她奉命陪審,到時候記錄卷宗。也算全了這趟差事。 蕭誦聽著幾位老臣的提點(diǎn),最后應(yīng)聲:“那就將人喚進(jìn)來,讓朕瞧瞧。” 李令俞病中被召進(jìn)宮,太子和其一眾親隨也在,她孤身一人跪在下首,看著十分單薄,蕭誦問:“聽聞,你一筆丹青十分了得,朕也是想瞧一瞧。” 李令俞依言:“不過是巧技,愿為陛下效勞。” 蕭誦見她識趣,倒少了反感之心,說到底也不過是十幾歲的孩子,不見得有那么大野心。 太子卻見不得她,蓋因太原王和陳留王與她十分親近,太子蕭祁便十分厭惡她,太子詹事就在身側(cè),李令俞之前聽說過這位和裴虞并稱上都城才書雙絕的才子。 蔡汝堯比裴虞年長,生的眉目清秀,風(fēng)姿不減,他今日進(jìn)宮是為呈報(bào)東宮事宜。 待李令俞出了太極殿,蔡汝堯后腳出來跟在她后面,問:“你是景宜的師弟?” 李令俞緩緩回頭,低聲道:“算不上吧,只是我們曾同在南山書院求學(xué)。裴大人才學(xué)名冠天下,我不敢相比。” 蔡汝堯了然:“怪不得。” 怪不得從前不曾聽說過你。 李令俞還在發(fā)燒,悶著頭,蔡汝堯又說:“不知可否能請小李大人喝杯茶?” 李令俞略遲疑了片刻,答:“榮幸之至。” 蔡汝堯倒是比御史臺那幫人好說話,但也不是等閑之輩,出宮時,蔡汝堯和她并肩行走,遠(yuǎn)遠(yuǎn)看去,顯得十分親密。 因著她出宮前還在病重,阿竺讓桃姜和阿符在宮門外等著她。 桃姜遠(yuǎn)遠(yuǎn)看到兩人,腦子里突然說,那人竟然占郎君便宜! 桃姜單純,只知道郎君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是她以后要伺候一輩子的人。 李令俞正和蔡汝堯討論顏料,蔡汝堯說尋常的紅,除了朱砂外,調(diào)不出那么鮮麗的紅。 李令俞建議:“蔡大人不妨用雞髻花晾干后,研碎過濾沉淀。此紅艷麗,也可。” 蔡汝堯出自世家,顏料慣是用最貴的,礦物朱砂,但色彩多變化,未必能調(diào)處那么多的鮮麗之色來。 李令俞偏偏擅調(diào)色。 兩人算是相談甚歡,桃姜喊:“郎君!” 李令俞扭頭看去,蔡汝堯都忍不住笑起來:“小李大人,好福氣。” 李令俞也不解釋,淡淡笑笑。 桃姜耐不住性子,說:“柳娘子擔(dān)心你一直高熱不退,特讓我們來接你。” 蔡汝堯這才說:“真是失禮,不知小李大人抱恙……” “不礙事。” 蔡汝堯也不好再請他去喝茶了,倆人就此別過。 回去的馬車上,桃姜問:“那人是誰啊?” “東宮的人。” “啊?”,桃姜驚訝道。 東宮啊,那可是太子殿下啊,未來的君王。 李令俞絲毫不信蔡汝堯和她交好,只為顏料調(diào)色。儲君性情剛烈,但身邊的人倒都是容忍的海量,蔡汝堯如此,裴虞也是如此。不得不說陛下對儲君十分疼愛啊。 那他為什么還要搜刮江州這塊地皮呢? 等她到家,門口又有馬車,她見李忠在門口等她,心里只有一個想法,該換房子了。 李忠忙說:“郎君來了客人。” 她尚沒說話,桃姜問:“誰啊?” 李忠:“說是郎君的師兄。” 李令俞進(jìn)了內(nèi)院,見裴虞帶著一位年輕人站在庭院中,阿竺遠(yuǎn)遠(yuǎn)站在廊檐下,低著頭不說話。 裴虞見她回來,笑笑,和她介紹:“又來打擾師弟,這是博望侯之子陳潤輔,聽聞你擅丹青,托我引薦,為父求一副畫祝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