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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雍冷笑,但再未為難他。 呂匡淵慣例站在他身側,伺候筆墨,一如當年。 君臣不提前塵,蕭雍說:“孤今日碰見一個小子,頗有幾分養仲年少的模樣,就留在這里給我伺候筆墨。養仲若是有空,就教教他吧。” 話雖說的謙和,但是命令呂匡淵:“臣領旨。” 李令俞再次被喚進來時,呂匡淵正和蕭雍討論她字。 作者有話說: 今晚有事,回來晚了。 第17章 北宮 呂匡淵見了字,大概是猜到她了,見她進來也不驚訝,連目光都不給她。 她慣會裝木納少言,渾身膽怯,沉默的站在那里,經蔡荃提醒才跪下行禮,塌肩垂首,看起來十分沒有骨氣。 蕭雍淡淡說:“可惜生的木納了些。” 李令俞垂首,一句不言,呂匡淵只說;“多見見世面就好了。” 蕭雍這才說:“你叫什么名字?” 李令俞心說,他明明知道,而且怕是早把她查的一清二楚了,但還是要問。 “李令俞,表字幼文,祖籍益州人,六歲拜在宋彥光宋先生門下。家父李尚,卷入江州案,如今人在南臺獄。一介罪臣之后,不敢辜負圣人青眼。” 蕭雍確實早把他打聽的清清楚楚了,生辰那日,蔡荃收攏那些小輩們送上來的禮物,他無意撇了眼,看到那幅《蝶戀花》,雖然過于匠氣,但依舊不得不說是一幅好畫。 隨后衛國公世子,也呈了一幅,比起《蝶戀花》,靈氣十足,技藝上乘。署名也是李令俞。字也漂亮,恢弘大氣,筋骨有力,十幾歲的少年郎,天生的才氣,才會讓人不由生出喜愛來,他多年沒見這種乍一看就覺得耳目一新的字畫了。 做了幾十年帝王,如今再見這種小毛孩子,反倒覺得淳真自然,和聰明人打交道久了,防備久了,也會厭。 呂匡淵伴君幾十載,太了解了帝王了,站在一旁一句不說,蕭雍看著跪在那里的小小的一團,最終收起戒備,問:“你今年多大了?可有什么志向?” 李令俞:“十五歲,卑微小民,不敢言志。” 蕭雍聽的笑起來,“那就留在殿內,替孤抄經吧。蔡荃領旨,司書殿,秉筆舍人,就歸你領著吧。” 這官職來得太快,快到她毫無準備,她整個人有種渾身顫栗的后怕感。 蔡荃說:“稟圣人,她年少膽怯,怕是內宮中不好行走……” 蕭雍似乎是很喜歡她,看她一眼,道:“賜你青魚符,內宮外苑行走,暢通無阻。” 李令俞尚不知青魚符有什么特別,倒是呂匡淵和蔡荃覺得驚訝。呂匡淵在最得盛的年紀,內宮行走,也沒有得賜青魚符。 李令俞謝恩后被蔡荃領下去了,一個人坐在后面的司書殿中,心里一片迷茫。 青魚符,南北宮都可行走,而她一躍成了太上皇的文書,無根無底,前路不明。 等傍晚的時候,呂匡淵才從殿里出來,找到她時,見她做在那里魂飛天外,只說:“走吧。” 李令俞跟著他,一路穿過城臺道,直到出了北宮門,她回頭遙遙望了眼,呂匡淵問:“知道怕了?” 李令俞:“學生不知,為何會有此際遇?” 她不可能一夜之間被太上皇知道,難不成真有人盯著她嗎? 呂匡淵:“你用書畫邀買人心開始,同時也在別人眼里,你也有了價。” 李令俞聽得心里一緊,低頭道:“謝先生教誨。” 呂匡淵問:“你的文章寫的如何了?” 李令俞:“明日交與先生。” 呂匡淵最后,還是說:“青魚符,不要輕易示人。尤其不要示給朝堂人。” 李令俞感激:“學生謹記先生教誨。” 阿符已在宮門外等著她,兩人一路上無話,只是阿符看起來比平時更謹慎。 她進了門,一家人自她被召進宮里,就都惶惶忐忑,一整日都等著她,小柳氏忙說:“先吃飯吧,晚膳都等著你。” 她毫無胃口,安慰說:“別等我,你們先吃你們的。” 小柳氏不放心,盡管兒子沒有在她身邊待過,但依舊是她的兒子。 李姝給她端了湯,小心翼翼看著她,她失笑:“沒有出事,只是我因人舉薦,被授了官職。” 小柳氏驚呆了,反應過來后驚喜問:“真的?” 李姝也面帶喜色。 李令俞:“明日開始,我去領了衣服,要開始和先生讀書,去宮里當值。你們在家乖乖寫字,我回來檢查。” 周氏臉上都是喜悅,也知道她做了官,家里的女兒們的未來就真的有了指望。 大家一聽是好事,都開心了。連大柳氏聽了都心情舒暢了,特意過來囑咐她不要辜負圣恩,做事上心云云。 方氏因為被她撞見談戀愛,這段時間十分安靜,都不怎么和她提要求了。 第二天,她被授官的消息就傳遍了前朝。 言官有紛紛進言,有人說此事不合規矩,也有人罵他,媚人之態為人不齒。唯獨無人敢提太上皇一句。 前朝的皇帝兒子沉默不語。算是認了這個授官。 李令俞以為會有一場颶風,結果很平靜,沒有風沒有浪。讓她簡直不可思議,太上皇越過皇帝,直接授官,還是中書省的官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