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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直爽問:“你能買得起什么上好的紙筆。”一身布衣,一看就是尋常百姓。 姑娘,你說到重點了。 她略慚愧:“囊中羞澀,沒辦法。” 小娘子見她肯和她訴苦,又愿意和她分享裴二郎的消息,大手一揮:“你家住哪里?我讓人給你送一些上好的紙筆,你只管放心畫你的。務必盡心。” 可真是個熱心腸的富婆。 李令俞故作推辭:“這怎么好意思,師兄若是知道……” 小娘子一皺眉,看不上她扭捏:“你不說不就完了嘛!” 李令俞:“怎好平白收受小娘子財物。” 小娘子也心思多的很,轉念一想,就說:“那我們公平交換,你給我講一個師兄的愛好。” 李令俞都沒想這么深。 忍著笑,故作思索一番:“這倒也是可以。” 小娘子等不及她磨磨唧唧,追著問:“裴郎喜歡有心儀的小娘子了嗎?” 李令俞看著她滿眼的狂熱,心說,你們愛豆就愛背著你們這些小姑娘談戀愛。 “裴二郎擅詩詞,經學出眾,自羅家小娘子仙逝后,至今未定親。平日里并無聽說和誰家小娘子走得近。” 小娘子眉頭一皺,“你說的我都知道!” 李令俞不要臉地說:“我倒是想說些其他人不知道的,但是實在……” 小娘子:“你只管說!” 我能白說給你聽? “當初與裴二郎不對付的郎君,曾于我重金打聽過他的一些秘密,他左肩上有道疤痕,還有后腰……“” “多少金!”,小娘子有些急了,生怕她褻瀆了裴二郎,尤其是裴二郎身體的秘密。 “三十金。” “我給你五十金,關于裴郎的事,你以后一句都不許提!” 李令俞心花怒放,臉上故作深沉地說:“這是自然。裴師兄后腰有顆紅痣……” “不準說了!以后再不準說了!” 李令俞立刻說:“這是自然,我定然守諾。” 而后又感嘆,裴虞這廝的身體可真值錢。 小娘子再三警告他:“你收了金,以后都不準再和他人提起!你若是敢提起……” 李令俞忙說:“小娘子知道我是誰,只管來尋我。” 等阿符取了細絹回來,她的五十金已經到手。 那小娘子也帶著一顆為裴郎奉獻的火熱的心,去裴家赴宴去了。 回去的時候,李令俞心情好,路過首飾店,給家里的小姑娘們一人買了一支釵。 回去后幾個姑娘圍在她書房里,欣喜不已。 十幾歲的年紀,被拘在這一方院墻里,命運懸在家里的男人身上,一輩子不得自由。 李令俞在桌案上散開絹布,阿符幫他繃娟,幾個姑娘嘰嘰喳喳在討論簪和釵。 她招呼學生們開始寫字,她為了幾個小姑娘學寫字方便,從木匠那里定做了塊黑板,桃姜已經識得十幾個字了,正在給六歲的李菱糾正寫錯的字。 李姝見阿符和她忙碌,起身也給她幫忙,李令俞笑說:“不用,你和她們去玩吧。” 她要刷漿糊,再上明膠,畫幅尺寸不大,但是細節繁瑣。 李姝問:“哥哥平日里都是忙這些?” 李令俞笑笑:“是不是覺得我不思進取?” 李姝忙說:“怎會。” 李令俞也不當真,阿符幫完忙,就去給她整理袁兆宗帶來的書,這些書她都要抄一遍,因為她一本書都沒有。 她打趣:“阿姝盡快習字,我有任務交給你。” 李姝驚訝地看她,李令俞將筆蘸了水,輕輕涂在細絹上,慢條斯理說:“那幾箱書都是袁師兄借我的,我抄完后,要還給他。阿姝若是字練好了幫幫我。” 李姝:“我怕是不能……” 李令俞笑著看著她,李姝被她看得臉紅,挺漂亮的小姑娘,前些日子像驚弓之鳥一樣,這些日子看起來活潑了一些,但還是拘謹,比起今日街上見到了那潑辣的小娘子,家里的女兒可都是乖寶寶。 大柳氏現在整日燒香拜佛,什么都不管,家里都是小柳氏在cao持,小柳氏進來,見李令俞書房里甚是熱鬧,笑著呵斥幾個女孩子:“就敢在你們兄長的書房里胡鬧!” 幾個女孩子立刻噓聲。 李令俞看了眼小柳氏,攔著說:“不礙事,是我讓她們鬧的,家里少了些生氣,靜悄悄的也不好。” 小柳氏也知道家里這樣不好,但是又覺得女孩子們會打擾他學習,李令俞又想起,去臥房拿了錢給她,說:“我知道家里如今你管著,都要花錢,我知道你最難,別出去賣首飾了,本來也沒幾件像樣首飾。要是沒錢了就和我說。” 小柳氏二十幾年都活在別人手底下,聽慣了差遣呵斥,此后父兄、伺候郎君、伺候主母,他們吩咐什么她做什么,根本不敢反抗。 從來沒有這樣被人高待過,被養在她名下的兒子這樣心疼,一時間只覺得鼻子酸澀難忍,眼淚簌簌的落下來。 竹簾外的幾個小蘿卜頭頓時也不敢吵鬧了。 李令俞同情這幾個可憐女人,這個家里的女人都很乖,在這個世道里,女人總是最難。 她伸手拍拍小柳氏的肩膀,哄她:“沒事了,有我在呢。這個家有我在,就沒事。” 小柳氏越哭越厲害,哭的嗚咽不成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