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還有裴虞這樣的人,時時刻刻都盯著你。 她考慮了一下午,決定過兩日先回書院看看。 結果第二日,家里真的就糟了災,被一把火燒了個干凈,應了裴虞那句話,京畿不安穩。 他清晨出門時還好好的,等晌午回來,巷子里煙霧繚繞,到處都是人,叫喊聲一片,等她和阿符進了巷子,只見大柳氏和小柳氏摟著幾個小孩,方氏則在一邊哭天搶地…… 她手里提著剛買的顏料,望著熊熊大火,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很久才回過神來,恨恨地想,李尚怕不是手里握著誰的證據吧? 周圍宅里的男丁們相助滅了火,不時有官差來詢問一番,女眷都不能見人,李令俞沒辦法,只能讓阿符帶著女眷們避出去,柳氏讓李忠給柳家報信去了。 李令俞想,她說不準又要去親戚家上門打秋風,還要防著人偷襲。 家里的女人們像鵪鶉似的縮在大柳氏身邊,大柳氏滿臉破敗,郎主入獄,如今家也沒了,猶如天塌了一樣,整個人都呆呆的。 李令俞安撫她:“母親不要慌,我讓阿符出去找宅子了,家里女眷先看顧好,我去去就回。” 火已經熄的差不多了,沒有累及周邊,已是萬幸,只剩個遺址了。 滅火的人們一臉驚恐,阿竺也在,灰頭土臉的看著她,一臉憂心忡忡。她問阿竺:“怎么回事?” 阿竺提著水桶,沉重地答:“郎君,火最早是在咱們院子里燒起來的。” 李令俞聽得心里發沉,暗嘆該來的躲不掉。 李尚究竟藏了什么東西,或者是江州案有什么關鍵的東西一直找不到,他們才這樣投鼠忌器。 裴虞隱隱的幾次提醒,和昨日的威脅…… 她只是個小人物,只想平安的活著,不求富貴不求功名,他們都不準。 阿竺不愧是忠仆,將身上的包裹遞給她:“這是郎君的財物,其他的我來不及收拾。” 正說著大柳氏差人來傳話,柳家聽聞家里遭災,在隔壁的石頭巷有個小院子,暫且借給她們住。 李令俞讓家里的老管事先將人帶過去,她還要在火場里善后。 直到天黑,處理干凈了才離去。 她灰頭土臉的回去,等她回到家,一家子女人都窩在正房里。見她回來像一群嗷嗷待哺的燕雀。 她累的腦子疼,心想沒事娶這么多老婆干嘛,這可全是嘴,我拿什么養活她們? “你們沒吃晚膳嗎?” 柳氏受了刺激,突逢這樣的打擊,都快要倒下了,虛弱地說:“都成這樣了,哪有心思吃飯。” 李令俞心說,嘿,你著急,我可干了一下午活兒,我餓啊。 讓阿符出去了買了些熟食,一家人囫圇吃了些。 方氏哭聲最響:“令俞,這可怎么辦?我們孤兒寡母要是被趕出去可是沒有活路,你叔叔可就這一根獨苗……” 李令俞被她哭的腦仁疼,忙說:“沒人趕你出去,有我吃的,就有你們吃的,放心吧。” 方氏一聽有人管她,立刻就住嘴了。顯然是哭鬧的高手,十分嫻熟 接著說話的是周氏,握著她的手哭哭啼啼:“幼文受累了,奴身無薄財,這下好了,什么都沒了。” 李令俞看著美貌的年輕婦人,頂多二十幾歲,真造孽啊。 于是好聲好氣哄她:“沒事,只要一家人平安就好了,這院子窄小,先委屈大家。互相不要計較。最近小心一些,等我賺些錢,就換個大些的院子。” 此話一出,頓時鴉雀無聲,大概都覺得他吹牛。 方氏還沒哭夠,又開始哭喊:“怎么會這樣?大伯入獄,我家郎君也被發配,咱們家這是招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了……” 聲音尖利十分刺耳,李令俞制止:“嬸嬸放心,只管住著,必定不會餓著你們。天災人禍只是一時,不要嚇唬小孩子。” 方氏被她頂了一句,見幾個小孩子都揣揣不安,終于住了嘴。 小柳氏和周氏領著幾個女孩住一間屋子,女兒們住正房,她們住偏房,不到兩進的院子,只能這么擠。 一家人惶惶失色,從李尚入獄,到家宅被燒,到如今擠在一起,都不過眨眼的功夫,對這幾個女人來說,真是天大的禍事。 李姝見他不說話,忙問:“哥哥,咱們家怎么辦?” 李令俞安撫她:“莫怕,有我在,定不會讓你們流落街頭。” 李朱、李毓和李菱三姐妹縮在一起,看起來也就十歲上下的年紀,大概沒怎么見過她,眼神里充滿了迷茫。 周氏和小柳氏已經知世事,官犯家眷,就有可能被充入賤籍,被發賣。急切問:“郎君怎么樣了?他什么時候能回來?” 李令俞搪塞:“父親的事,暫且沒有定論,我明日去書院,看能不能找說得上話的人,還有舅舅也在為此事奔走。meimei們還年幼,我定不會讓她們被毀了的。” 女人們聽的臉上才稍有些安慰。 家里已經沒錢了,李尚貪沒貪錢,她不知道。反正家里就是窮的精光。 如今家里仆人散盡,只剩一個老管事夫婦。 他大中午讓老管家李忠去買火石,家里老被人這么惦記著,夜夜來家里光顧,誰都受不了。 一個中午他窩在小房間里,一個人搞研究,阿竺進來問:“外面有一位你的同窗,來探望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