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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醒了的,但那邊下了通知,讓人必須今天趕到,這些又是干校過來的,您也知道他們身份特殊,哪敢違背上級的命令?” “干校?”馮政委意識到什么,“是前段時間去雷州的那些干校的同志?” 同志這個詞可不能亂用,于連長也不好糾正,“是他們。” 馮政委下意識地看向林顏,如果是這批人的話,和林顏還有一些關系。 隋琛的父母,就在這批干校人員當中。 “好在都救回來了。” 馮政委松了口氣,正想要跟林顏說去找一下隋琛的父母先認認親,余光看到于連長低下頭,他心中頓時警鈴大作,“是不是還有人沒救回來了?” 于連長渾身上下都在淌水,“我們盡力了,但就剩下一個人死活找不到,現在海浪三米高,我們這邊都是小船壓根沒辦法。” “沒辦法那也不能見死不救,不知道跟島上聯系嗎?島上不是有貨輪嗎?” 于連長抹去臉上的雨水,“聯系了的,但您也知道那邊的船忙得很,唯一一艘備用的貨輪好像還被調走運水果去了,壓根不在椰城港口這邊。” 運水果。 那是往香港運輸芒果去了! 因為芒果賺了錢的緣故,兵團要求在香港那邊再采購些物質,所以那艘船如今只怕還在香港那邊沒出港。 這干校里的人要是因為貨輪不在而喪生,那罪魁禍首就是他們!馮政委心頭一凜,轉過看到林顏那沒了血色的臉,“出事地點大概距離這邊碼頭有多遠?” 于連長看著要往外去的人連忙跟上去,“差不多三里路,可現在這天氣不能再去了。我們剛才去救援的同志就險些沒回來,而且干校的同志應該也不希望我們為了救他們做無謂的犧牲。” 如果是其他人也就罷了,可干校的人都什么出身?階級成分有問題需要接受再教育的人,為了他們做出犧牲值得嗎? 馮政委驀的回頭看了于連長一眼,鋒利的視線猶如刀刃那邊閃著冷光,“我去看看。” 于連長急忙喊了一聲,“政委!” 這么做值得嗎? 馮政委卻壓根不管,“你去幫我看看剛才被搭救上來的其他干校同志。”他這話是交代給林顏的,“等回頭這邊風平浪靜了再回去,你放心老楊不會跟你過不去的。” 林顏覺得這人是在跟自己交代遺言,他認定了這次有來無回。 “政委。” 馮政委看著跟著自己跑出來的人,這大雨像劈頭蓋臉的往人身上潑水,視線都被模糊了許多,“忘了跟你說了,佟雪是一名戰地醫生,當初為了救治受災群眾,犧牲了。” 軍區醫院支援的眾多醫生里唯一的犧牲者。 值得嗎? 如果再來一次,佟雪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吧。 穿上這身衣服,他們是人民子弟兵,二十年前因為唇亡齒寒之虞能夠義無反顧的跨過鴨綠江去對抗地表最強的美軍。 如今該他站出來的時候,自然也不能退縮。 哪怕那失蹤的人前不久還在干校接受再教育。 “我跟您一塊去。” 背后傳來的聲音讓馮政委勃然色變,“林顏你胡鬧什么?” “我怎么胡鬧了?”林顏小跑著追過去,“您自己一個人去能成嗎?萬一真的找到人,一個人壓根忙不過來,我要是不去那不是眼睜睜看著您去送死?” “兩個人過去總比你一個人去好些,政委我喊了你那么多天的哥,你總不能讓我這個meimei死在海上泡成一大坨,咱們肯定能回來的對不對?” 馮政委聽到這話忽的笑了起來,“成,要是死了,黃泉路上我給你當墊背的。你也不虧,我好歹是團政委呢。” “就是。” 林顏跟著他快步往碼頭那邊去。 招待所大院里,于連長看著離開的人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他錯了嗎? 可現在這雨越來越大,驚濤拍岸的聲音讓人心肝都在顫抖,怎么可能找得到那個落單的干校同志? 幾近力竭的戰士聲音都透著虛弱,“連長……” 于連長看著那些剛回來的戰士們,正想要安撫,忽的聽到了熟悉的歌聲。 越過高山,越過平原 跨過奔騰的黃河長江 寬廣美麗的土地 是我們親愛的家鄉 …… 悠揚的女聲似乎讓暴風雨都產生了退意。 戰士們粗獷的回應著那遠遠飄來的歌聲,人也快速的往碼頭跑去。 他們是人民子弟兵,怎么能拋棄自己的人民呢? 于連長跺了下腳,“你們幾個趕緊生火找來干衣服給他們換上,我再去一趟。” 說著也消失在那茫茫雨幕之中。 到了海邊那可真是應了詩里說的“黑云壓城城欲摧”,烏云蔽日又有狂風駭浪,讓這大海都變得森然恐怖。 林顏原本以為自己會害怕。 畢竟此時此刻的海面就像巨獸一般,張著血盆大口,下一秒就能把他們吞噬掉。 尤其是浪頭拍打在海岸上,恨不得把這堤壩沖垮擊碎。 可那歌聲卻又是如此的嘹亮,像茫茫大海中的燈塔,帶給迷途的漁民無限的希望。 也帶給林顏無限的勇氣。 在這一瞬間林顏真正意義上明白了那句話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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