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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香港島落在英國人手中一個多世紀,拿回原本屬于自己的國土也是中央的心愿。 但他們就是小打小鬧而已,哪有這個潑天的本領呢? 馮政委讓自己不要想那么多,在碼頭那邊盯著人把成箱成箱的芒果卸下來之后,這才踏上回瓊島的歸程。 瓊島隸屬于廣州生產建設兵團統轄,從香港回到內地時,馮政委第一時間去了軍區匯報情況。 “那你覺得她有什么異常嗎?” 異常? 林顏古怪的地方多著呢,倒像是故意做給自己看。 馮政委當然知道軍區這話什么意思,他搖頭,“比尋常人更機靈一些,如果生在幾十年前,應該是一個合格的地下工作者。” “那現在呢?” 馮政委看向首長,“她只是想要農場的日子好過些,這點我可以向您保證。” 辦公室里一陣沉寂,好一會兒馮政委才聽到首長的聲音,“組織自然相信你,這次辛苦了,回去吧。” 馮政委并沒有著急離開,“楊東虎同志說,要給林顏記功……” “知道。”首長笑了聲,“我看你是近墨者黑,給那刺頭當政委當的自己都混賬了。” 記功沒什么問題。 馮政委松了口氣,這樣能讓林顏的日子好過一些。 他又說道:“往后可能還要去香港那邊,所以這能不能別太大張旗鼓?” 其實他們的身份也沒瞞住人,那個于策劃肯定猜到了。 但只要對方沒揭穿,工作就還得繼續。 只不過一些保密工作該做的還是得做。 “行了,你們看著來就是。” 馮政委徹底松下這口氣,走到辦公室門口時聽到首長喊他名字,“平川,你也老大不小了,該考慮一下個人問題,小佟已經走了那么多年,你一個人也不是法子,不然我回頭怎么跟你父母交代?” 該來的總會來,馮政委深呼一口氣,“我知道了,我會留意的。” 離開的時候,腳下都快了幾分。 正在外面吃冰棍的林顏瞧著快步出來的人揮了揮手,“政委你要吃冰棍嗎?” 剛才她拿了兩根,好東西要分享嘛。 馮政委看著吃得正歡的人,“你吃吧。” 林顏敏銳的察覺到馮政委有心事,不過她也沒問,坐在副駕駛上愉快的吃冰棍,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下這么一件事要解決。 “這么喜歡吃?” “也不是,就是天熱呀,吃這個心里頭涼蔭蔭甜絲絲的。” 馮政委笑了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哥你這么客氣做什么?”林顏臉上笑瞇瞇,心里頭也敲起了小鼓。 馮政委肯定會再調查,那她該怎么做,坦白一切把自己交給國家? 其實這是利益最大化的選擇。 但問題在于林顏對這接下來一二十年的發展并非那么一清二楚,畢竟課本上也只是用短短的篇章來概括這一段時間。 她萬一說錯了怎么辦? 個人說錯一小句,那國家很可能跑偏一大步。 林顏正糾結著,忽的聽到馮政委說,“我曾經與一個同志談婚論嫁,但她后來不幸犧牲。” 跟自己想的不是一回事。 林顏一時間都忘了吃冰棍,“政委您節哀。” “其實已經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馮政委笑了笑,“當時我出去開會,沒能見到佟雪最后一面,老楊跟我說,佟雪死之前一直希望能見我一面。” 可他不知道佟雪出了事,她也沒能等到自己。 就此兩人天人永隔。 “她已經走了七年。”馮政委看著無限蔓延著的道路,“我有時候在想,人死后會是什么樣子?我本應該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不信奉鬼神,可又希望佟雪能有來世。” 來世她不用吃那么多苦頭,可以生活的更幸福一些。 林顏做一個傾聽者,她不需要出謀劃策,畢竟那是一個犧牲多年的人。 她也不會招魂。 “今天首長跟我說,我應該考慮一下個人問題,只是心里頭還存著對佟雪的愧疚,林顏你覺得我如果隨便找一個人結婚,這樣合適嗎?” 當然不合適。 那是對另一個人的不負責任。 “老楊也跟我說,小佟都走了那么多年了,何況當年那事也不怪你,你又何必這么自我折磨呢。可我總想著,我當時不在,讓她一輩子都那么遺憾,如果我結婚成家有了孩子,忘記了她,那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會記著她呢?” 馮政委笑了起來,“你說我平日里給別人做思想工作一套套的,怎么到了自己這就死活都說不通了呢?” “醫者不能自醫。”林顏看著糾結的人,“堅守自己和全世界做抗爭本身就是一件極為辛苦的事情,不管輸贏其實都很累。” 這個全世界并非敵人,而是你的上級、親友,那些關心你的人。 贏了他們你就真的開心嗎? 輸了自己心里那一關能過得去嗎? 這就是一個雙輸的死局,注定沒有最終的勝利者。 “那要是你呢?”馮政委側目看向林顏,年輕的姑娘臉上沒有之前的歡快,她吃冰棍的歡樂被他無情的帶走了。 “我?”林顏想了想,“政委您的意思是,如果隋琛沒了,我還會守著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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