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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過后海上忽然狂風大作,很快便烏云密布,暴雨襲來。 一路顛簸的林顏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際被隋琛喊醒,“林顏,醒醒,我們得出去。” 這船形屋的墻體是竹木,在這海邊被海風侵蝕有些支撐不住,眼看著房頂不斷落下茅草,隋琛總覺得這房屋下一秒就會倒塌。 連忙找出唯一的雨衣給林顏披上,隋琛喊醒人攙扶著林顏拎著行李往外去。 外面大雨滂沱,昏暗之中海面與天際連在一起,不見絲毫光明。 冷雨打在臉上,林顏清醒過來,剛要開口就聽到吱呀一聲,那船形屋在暴風雨中左右搖擺,轟的一聲倒在地上,不甘心的發出吱吱聲音。 這要是砸在身上的話,不死也得半殘啊。 林顏哆嗦了下,虧得隋琛反應快,拉著她出了來,“咱們的行李。” “都在。” 行李以書和衣服為主,還有一點吃的,這會兒都被打濕了。 衣服沾了水死沉死沉的,隋琛覺得自己像是拎著一堆秤砣。 “咱們去安置辦那邊避避雨。”這暴風雨也不知道要發作到什么時候,總在這杵著也不是那回事。 林顏幫著拿兩件行李,兩人相互攙扶著到了安置辦的門檐下。 這一路過來,林顏身上的雨衣壓根扛不住暴雨,里面早就濕透了,水順著皮膚往下滑。 如今被風一吹,凍得渾身哆嗦,嘴唇一片青紫。 隋琛見狀連忙把東西放下,“咱們進去躲躲雨。” 林顏忍不住樂呵起來,“我怎么不知道你有這的鑰匙?” 路過門口時就看到,這里鎖著門,壓根進不去。 正說著就看到隋琛從包袱里取出一個尺子,不知道怎么在窗戶旁撬了幾下,那原本嚴絲合縫的窗戶竟真的被他給撬開了。 隋琛連忙推開窗,將林顏抱過去,“小心腳下。” 林顏看他動作純熟忍不住苦中作樂,“隋知青你還挺熟練,我是你抱過的第幾個姑娘呀?” “第二個。”隋琛瞧著人站穩這才松手,連忙把行李挪進來。 屋里屋外簡直兩個世界,里頭悶熱的很,林顏覺得一進來自己腦袋都昏昏沉,“你之前談過戀愛?” “沒有。”隋琛找到燈繩,咔嚓一聲電燈泡照亮了整個世界,“之前抱過寶珠。” 寶珠是隋琛的meimei,來的路上隋琛提過幾句。 林顏老臉一紅,自己剛才跟吃醋了似的。 好在隋琛正在那里搗騰煤爐,倒是沒注意到她的異樣。 爐子在墻角放著,麻袋里還有煤餅。 隋琛順藤摸瓜找到旁邊的火柴盒,用玻璃瓶里的劣質柴油引燃煤餅,拿起工作人員的那把芭蕉扇奮戰好一會兒,這火勢才旺了起來。 “快過來烤烤火。” 林顏看著喊自己的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隋知青你這是剛從黑煤窯里出來?” 臉上黑一塊白一塊的,頭發也濕漉漉的貼在頭皮上,原本蹲著的地方積蓄了一片水漬。 明明臟兮兮的,林顏卻覺得這人比之前還要帥上幾分。 她夸贊隋琛引火本領一流,“你還挺熟練的。” 隋琛笑了笑,“當初不太懂這些,剛去干校時吃了些苦頭。” 林顏聽到這話微微愣神,隋琛提到過去的事情不算太多,不過林顏多少拼湊出了個七七八八——隋琛原本隨著父母去干校,后來才去了平安縣長河公社的小田莊插隊。 歸國的高級知識分子,想來當初也吃了不少苦頭。 “都過去了。” 林顏聞言愕然,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來,“你搶了我臺詞,那我還怎么安慰你嘛。” 年輕姑娘的嬌憨讓隋琛莞爾,入目所及是貼在身上的衣裙,勾勒出女人柔軟的曲線。 他忙不迭的垂下眼皮,“你先烤火,我找下看還有沒有衣服能換。” 看著躲閃不及的人,林顏總覺得自己有些壞心眼,隋琛越是這么害羞,她就越想逗弄他。 正想著,隋琛還真翻出來了一件幸存的衣服。 林顏一眼認了出來,“這是二嫂給我做的裙子。” 走的時候塞給她的,也不知道二嫂怎么用油紙包著給了她,林顏當時也沒多想直接塞到其他包袱里面,沒想到這會兒竟是救了急。 隋琛抖落著裙子檢查了下,大體都是干的,就裙擺那里有一點潮濕,不過總比林顏現在身上的濕衣服強,“你先換上,省得穿著濕衣服風寒入體感冒難受。” 他轉過身去,背對著林顏。 這舉動讓林顏直搖頭,不過身上濕漉漉的的確不好受,她也沒空說什么,忙不迭的脫下身上的濕衣服,換上這條干凈的裙子。 “嘶……” 隋琛面色一緊連忙問道:“怎么了?” “我拉不上拉鏈,隋知青你幫幫我。” 女孩子的聲音由遠及近,明明外面大雨滂沱,隋琛卻覺得那腳步聲踩在他心口,一下下的讓他腦海都模糊起來。 “隋知青?” 林顏晃了晃手指,看人回過神來這才轉過身去,“好像頭發卡著了,你幫我一下。” 雪白的脊背闖入視線,隋琛只覺得那爐火就在自己面前熊熊燃燒。 燒得他心底有春風拂過,似有花香。 隋琛艱難的找回聲音,“是有頭發卡在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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