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十七草蛇灰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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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齊沒再說話,而是轉回頭再度看了看魏懷恩的方向,好像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怎樣字字千鈞的話,倒顯得厲空此時心神不寧,在他面前已經沒有了任何氣勢。 剛剛想要與蕭齊爭論為何不能將孟可舒今早接回的氣焰被打壓了個干凈,蕭齊并不需要回答他的問題,就已經用另一個誘惑打消了他的猶豫。 厲空反復摩挲著刀柄,心中天人交鋒,久久不發一言。 蕭齊甚至連許諾都沒有許諾,只是在言語機鋒之中讓厲空明白,只有徹底投效在魏懷恩門下,只有相信蕭齊這個機關算盡之人,才能在即將到來的風云變幻之中贏得潑天權貴。 他怎么可能不動心。 但是他又不得不猶豫,因為這條路必將千難萬險,只看蕭齊的遭遇就能可見一斑。連魏懷恩身邊的第一人都免不了刀劍相逼,生死一線,誰又能保證他這個臨陣反水之人的性命? 要么就假裝聽不懂蕭齊這一番話中的反意,要么就狠下心來賭上全部身家,去搏一個從龍之功,搏一個坦坦蕩蕩的未來。 “蕭副使可否能保證可舒的平安?” 他不在乎自己如何,唯有孟可舒是厲空的顧慮。 甚至……婚事,即使是他好不容易才守得云開見月明,等到前嫌冰釋,等到孟可舒點頭原諒,但比起前程來說,他寧可忍耐下來,待一切塵埃落定再行考量。 他的身份,小月亮的身份,只要他還必須仰人鼻息一天,就永遠都是懸在他們脖頸上的屠刀,永遠放不下心。現在改變一切的機會終于擺在他面前,他根本無法拒絕。 “只要她安分留在懷恩身邊,我蕭齊可以保證,任何動蕩都打擾不了公主府的安寧。” 再冷淡肅然的面容,在提起魏懷恩的時候也還是不自知地柔了神色,藏不住滿心滿眼的情意。 這就夠了。 哪怕蕭齊的變化只有眨眼般一剎,也足夠讓在情這一字之中徘徊半生的厲空捕捉并辨認了出來。 但情情愛愛世間萬種,最錐心刻骨的那一種可遇不可求。感情怎會不分高低貴賤,愛欲本就如烈酒蠱毒般讓人上癮,越是愛入骨髓,越覺得這樣才是參悟了情愛真諦。 也越看低后來人,看低畏首畏尾,不敢賭上一切之人。 誰不是神祇腳下的信徒,誰不是獻祭出足夠的祭品,才能得到想要的東西? 所以越虔誠,越瘋狂的信徒,才能拾階而上,傾聽神諭。 再回頭看那些尚在苦海中沉淪無處渡的蕓蕓眾生,又怎會不譏誚,怎會不看低。 厲空本以為他與孟可舒之間的情愛糾葛已經生過世人千萬。 雖然早聞魏懷恩與身邊內侍關系非凡,也只是嗤之以鼻,先入為主覺得因為利益和尊卑捆綁在一起的兩人,如何能比得上他與小月亮的驚心動魄 可是只這一眼,他就完全可以信服,蕭齊待魏懷恩之心,不輸他待孟可舒。 厲空不需要相信蕭齊的能力如何,更不需要擔憂蕭齊會否毀約。因為他相信,無論朝野內外如何風波,蕭齊一定會拼盡全力讓魏懷恩半點波瀾都察覺不到。 就像他想要把孟可舒好好護在掌心中一般,哪怕他死,都不會讓她受半分委屈。 “有蕭副使這句話在,厲空再無后顧之憂。” 或許蕭齊是故意等到他將小月亮送上山之后,捏住了這個人質才把嘉柔殿下的野心對他和盤托出,但是無妨,他倒寧可把小月亮留在魏懷恩身邊。 厲空記得幼時在山林中游蕩戲耍之時,已經記不清面目的父親指給他看的山貓。 “你看,那兩只母山貓把貓崽子養在一處,永遠有一只守著窩,總是能護得住……” 他沉聲將自己所知道的關于端王的計策與后手盡數告知蕭齊,還有他手中的玄羽衛分屬哪些勢力。有些蕭齊已經猜得大差不差,但有些卻是極難打聽到的秘辛。 “你說今上曾在端王立府那年同嚴維光討要過南林的毒方?” 蕭齊算著年歲,懷疑地看著厲空。 “可我記得你是六年前才入了定遠侯府,十年前的事你如何得知?” “不是嚴維光告訴我的。” 厲空搖搖頭,否定了蕭齊的猜測。 “是我在明州與那些南林軍將領,不,是頭目在一起議事的時候,他們透露的消息。” “他們為何會說起這件事?” 蕭齊示意他繼續說。 “當然是因為南林軍屈居明州雷山之中多年,總有難以忍受這般隱姓埋名的將士不忿這般待遇,殺是殺不干凈人心動蕩的,只能讓他們知道部分緣由。” “所以有多少是你猜測的,有多少是南林軍頭目的原話?” 端王立府,先皇后病逝皆在同一年,蕭齊只覺得厲空要說的話十分重要,或許就是當年的最后一片真相。他雖然還能忍住急切,但已經前傾著身子提著一口氣等他說完。 厲空并不知道蕭齊此時的全神貫注是為了什么,只知道其中或許關系重大,便盡可能回憶著細節同他說清。 “那些頭目的原話是今上用了南林的毒方做了陰毒之事,但又不敢承認,所以將全部的干系都引到了嚴維光頭上,連帶著他們這些嚴家嫡系也受了掛落。 南林軍對今上不滿不是一夕之功。早在端王生母,嚴維光親姐嚴維真并沒有正當名分就與今上珠胎暗結,只能做皇子側妃的時候,梁子就已然結下。 我并不知那些頭目話中幾分真假,只記得他們說曾經為了讓今上重視南林血脈,幾乎今上奪位與剛登基時所有的陰私索命之事全都由南林軍完成,卻不料今上兔死狗烹。 他們雖然忠心,但是也算是拿捏了今上的把柄,以今上那多疑的性子,能讓他們全軍龜縮在雷山已經是大恩大德,就算他們再憋屈也只能感恩戴德。” 厲空說到這里不由得嘆了口氣,他在明州盤踞多年,雖然與南林軍的關系并不親近,但也能明白他們被利用之后卻被拋在一邊的憤懣不平。 “也就是說,十年前嚴維光用毒方換了端王順利開府,也換了南林軍的平安?” 蕭齊暗嘆今上手段之毒辣,將南林與嚴家敲骨吸髓利用地干干凈凈,卻能讓如此一支軍隊連反心都不敢生出,一進雷山便是這么多年。 那么這最后能換得今上如此妥協的毒方到底被今上用在何處,不作他想。 “只是猜測,我畢竟與南林軍隔著一層,最多有些共事之誼,所以也只知道這些。若是蕭副使感興趣,我在明州的人還能繼續查,可需要?” “不必了,以后明面上你是今上的人,于公于私都不該和端王那邊再有牽扯。回京之后想必今上也會有新的任務給你,還是先保住自身為要,嘉柔殿下這邊還不需要你做什么。” 厲空點點頭,雖說這試探有些拙劣,但至少他知道了蕭齊確實想要與他長久合作,而不是想要盡快把他身上的價值壓榨干凈。 當年舊事或許本來能夠成為嘉柔殿下拉攏南林人心,讓今上無法端坐龍椅的利器,但是他厲空自認還沒有這個能力攪進這般大的干系之中。 這樣便好,能力如何便做如何的事,不怪嘉柔殿下比端王更得朝野青眼,單單是量力而行,步步為營這一點,就已經比那好大喜功卻蠢笨不自知的端王清醒不知凡幾。 其余的事也沒有什么需要交待的了,厲空并不意外身為玄羽司副使的蕭齊對情報了如指掌,不然還如何能在幾度波折之后穩坐釣魚臺。他倒是真的羨慕蕭齊。 “蕭副使,厲空這就下山準備回京了,若有安排,盡管吩咐。” 他最后向屋里望了一眼,雖然看不見孟可舒的身形,但隱隱約約能聽見她的柔聲細語,也就放下心來推門而去。 蕭齊卻進屋對著魏懷恩說了句:“殿下,厲空剛剛走了。” 孟可舒聽見了這話,下意識扭頭向窗外,但是視角所限,她只看得到剛剛闔上的院門。 魏懷恩瞧她魂不守舍,含笑開口道:“去替本宮送一送厲大人吧,孟小姐。” “是,是!” 孟可舒對上她打趣的眼眸,歡喜得連道謝都忘了,匆匆跑了出去,追趕厲空。 蕭齊和魏懷恩都望著孟可舒的背影,在她出門后才收回視線看向彼此。 魏懷恩故意嘆了聲百轉千回的調子,好似戲癮大發,揪著帕子在眼角拭了拭并不存在的淚花對蕭齊說: “唉呀,本宮怎么好似那拆散有情人的惡人,這可真叫本宮良心不安了……” 蕭齊的腳腕行走時幾乎看不出不適,見魏懷恩正在興頭上,他也捻起蘭花指來學那戲臺上的丑角jian人挑著嗓子說道: “殿下此言差矣,這惡人還有惡人磨。現在您不也是虎落平陽,龍困淺灘,落到奴才這個jian人手中了嗎?” “哈哈哈哈,蕭齊,你怎么學得這么像,哈哈哈……” 魏懷恩捂著肚子笑倒在床上,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就被蕭齊扣住手腕按在頭頂吻住了唇瓣。 “嗚……你干嘛?青天白日的,孟小姐一會就回來了!” 他吻得又深又急,像是一團漩渦要拉她下沉。 “所以咱們得快些,我的好殿下。” 也不知是他還在戲中,還是因為他本就是那戲文之中惑國媚上的jian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