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權(quán)君王偏要強求 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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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書云眉目微微一動,看著念春驕傲非常地伸出五根手指頭,也深感意外。 她的畫現(xiàn)在這么貴了么? 沈書云自然知道,因為先帝賞識她的畫藝,她的真跡一直備受追捧。但也遠遠不該這么值錢。 “其實也不單是大姑娘你的畫,如今現(xiàn)在什么都漲價。福山說現(xiàn)在京城里的老爺夫人,現(xiàn)而今覺得金銀轉(zhuǎn)手礙眼,就喜歡用這些字畫充當錢銀。不是說亂世黃金,盛世古董嗎?也不知道這些貴人怎么想的?!?/br> 沈書云搖搖頭,道:“如今在打仗,權(quán)貴這是不敢明目張膽擠兌金銀,拿著字畫做幌子呢。八成連通著外埠的錢莊,還不是為了兌銀子?!?/br> 說完沈書云一個激靈,坐起身來。 外埠? 今日沈雷本來是來告訴她最新的戰(zhàn)局的,卻因何氏一氣之下把自己決定參軍的事情透露了出來。但是離開前,沈雷還是簡單地對沈書云私下提了提戰(zhàn)局。 最新的小道消息已經(jīng)被證實,叛軍攻下了山東道的首府東昌,已經(jīng)長驅(qū)直入,直逼徐州了。 京城的權(quán)貴們,將家中的金山銀山,兌換成輕裝簡從的字畫、珠寶,自然也是對于局勢的有所作為。 正在沈書云判斷著不斷變幻的時局時,曹管家的跟班福山一步邁了進來,對沈書云抱歉:“大姑娘恕罪,小的沒等通傳就進來了。您快去看看吧,出大事了……” 作者有話說: 朱霽:作者,我已經(jīng)很久沒出現(xiàn)過了,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作者:出現(xiàn)了啊,女主把你畫下來了,還……捏成了皺巴巴……感謝在2022-05-03 20:17:34~2022-05-10 19:45: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nanaです 3個;26496758 2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六十三章 因為何氏鬧著要把沈霄從軍中弄回來, 而沈崇束手無策,只能逃避到官衙去躲清靜,官衙中無人, 沈崇便鬼使神差去了酒肆吃酒, 隨后幾個同僚就拉著他去了勾欄里。 然而, 就在當晚, 圣人微服出巡,意在查看戰(zhàn)時京中民間的氣氛。正和從勾欄里一身酒氣出來的沈崇打了個照面。 本來,京中的官僚往勾欄里去尋開心,也不是什么大事, 更何況是夜里不當值的時候,然而當下正是薊州舉兵之時, 一個堂堂禮部的侍郎, 還有閑情逸致吃花酒, 這讓朱霈勃然大怒。 當即就在街頭,命身邊的人賞了沈崇等人二十大板, 更讓他停職待用。 沈書云見到沈崇的時候, 他躺在綠野院的寢室里哎呦哎呦地怪叫。何氏亂了心神,只知道在一旁哭,這次是真的知道自己胡攪蠻纏捅了大簍子。 沈崇在朝廷沒了最后一點顏面,沈霄調(diào)崗之事, 更變得遙遙無期。 吳mama和幾個婢女進進出出傳送棉錦熱水,一會兒招呼郎中, 一會兒給沈崇換洗衣物, 七手八腳沒有個頭緒。 沈書云看著這一屋子主仆, 亂作一團的樣子, 就從寢殿退了出來。 曹管家急匆匆趕過來, 問沈書云:“老爺停了職,府上又少了進項,這可如何維系?大姑娘你得想想辦法啊?!?/br> 沈書云覺得自己連難過的力氣也沒有了。 分明榮恩公才辭世不過半年,整個沈家已經(jīng)去了一大半人手,莫說是昔日國公府的氣派,就連一般的京城官宦人家也比不了了。 現(xiàn)在正是春播之季,沈家的農(nóng)莊上沒有產(chǎn)出,正是青黃不接需要用錢的時候。 次日一早,幾乎一夜沒合眼的沈書云命念春去拿了自己收藏多年的前朝玉杯,讓念春悄悄拿出去典當。 念春拿著錦盒打開看,里頭的玉杯熠熠生輝,她心里舍不得,對沈書云說:“這是老公爺?shù)男膼壑?,因為貴重才賞賜了姑娘,就這么典當出去,恐怕早早晚晚是贖不回來了?!?/br> 沈書云默然,抬起眼眸,對念春說:“錢財,不過是身外之物?!?/br> 話雖如此,她自己卻也不知道這樣的家自己還能撐住幾時。 數(shù)日后,遞交了自薦書的沈雷,果然如愿以償奔赴了戰(zhàn)場。翁姨娘和王氏都掛著淚痕,送別沈雷的時候并不敢再說什么埋怨的話。倒是作為父親的沈嵩,對沈雷的自薦格外支持,縱然心中也是不舍,但還是給沈雷配備了頂尖的鍛刀,以備戰(zhàn)場上能殺敵防身。 · 沈雷等人北上之前,在紫宸殿,新帝朱霈為一干意氣風發(fā)的世家子弟壯行。 沈雷與這些世家子弟并列而立,接受新帝的授勛。 即將奔赴千里以外的江蘇道戰(zhàn)場,但是少年意氣,臉上都是自信,毫無膽怯的形容。 這些少年給了朱霈很大的寬慰,所有自薦的人的家眷都受到了褒獎。 授勛儀式之后,沈崇的官職果然恢復(fù)了,沈嵩甚至提升了在巡檢司的官階。 戰(zhàn)爭中的一切都要服務(wù)于前線,沈崇從禮部調(diào)往兵部,擔任選武司郎中。 還在養(yǎng)傷的沈崇知道自己因禍得福,與何氏在綠野院額冠相慶。 · 時間很快到了夏日,一路勢如破竹的安王叛軍,終于遇到了麻煩。 沈雷一種年輕將士,在榮恩公昔日部下趙世康的帶領(lǐng)下,一改從前禁衛(wèi)軍畏首畏尾的作戰(zhàn)方式,亂拳打死老師傅一般把安王的叛軍遏制在了蘇州城外,戰(zhàn)爭仿佛一瞬間出現(xiàn)了有利于朝廷的轉(zhuǎn)機。 新帝大喜過望,將趙世康提拔為兵部尚書,從二品大員,沈雷也從昔日按察使司的刀筆小吏,提拔為與沈崇同階的兵部給事中。 王氏與翁姨娘整日提心吊膽,但看到沈雷前途可期,更多的是自豪和欣慰,得知沈雷已經(jīng)是從五品的檢校,王氏和沈嵩都流下了感激的淚水。 在京中營房做文書的沈霄,為兄長得到新帝垂青趕到快慰,但快慰之余,則是失落。他自幼身體瘦弱,不像沈雷有一副好身板,因此即便是新帝有心重用他,也不會信任他這般書生的纖弱能擔負起戰(zhàn)場上的艱苦。 軍功,果然是最容易另有志者實現(xiàn)官階跨越的方式。沈家時代因為軍功而享受尊榮,從今看來,這種局面還將繼續(xù)。 · 因為新帝對沈家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沈崇的書房也有了三三兩兩前來求教和走訪的儒生與官僚。從前榮恩公府門可羅雀的局面,似乎一去不復(fù)返。 “這下可好了,有了雷哥在圣人面前掙了臉面,咱們家也跟著要東山再起了,說起來到了事情上,才看得出咱們這種簪纓世家,能為了國家鞠躬盡瘁,說到底圣人還是明鑒,誰是忠良。” 念春高高興興地對沈書云如是說,以為沈書云能同她一樣歡欣雀躍,卻只看到她平靜地靠在庭院的美人靠上,看日漸舒展的荷葉尖角上停駐的蜻蜓。 “大姑娘,你不高興嗎?”念春上前關(guān)切。 “哦,并沒有?!鄙驎苹剡^神,依舊是嫡長女從容溫良的氣質(zhì),若是外人并不能看出什么不同。 念春是與沈書云一起長大的貼身丫鬟,卻能看得出沈書云心有所想,她低頭思忖了一下,有幾分訝然,試探著問:“大姑娘在想那個人……” 沈書云并不想提起所謂的“那個人”,并不回應(yīng),而是起身對念春道:“父親和大哥都提了官階,俸祿也跟著漲了,去歲冬日拉下的饑荒,也可以填補,加上咱們田莊上入了夏日,就有魚獲與瓜果的收成,今年的中秋必然是豐贍富余的,可以請曹管家再著手添置人手,小廚房和馬廄,現(xiàn)在都有缺位,正需要一些踏實可信的人,你快去傳我的話給曹管家,不要延誤了。” 念春心里有些不豫,但到底主仆之別心中還是有數(shù)。她心里擔心沈書云有心事憋在心里,但也知道當她拿出執(zhí)掌家權(quán)的威嚴的時候,那就是她并不想被人窺探內(nèi)心,去知會曹管家這點小事的差事什么時候都能辦,念春知道只不過是沈書云此刻想一個人呆著而已。 念春小步疾走地去辦差了,臨走前回頭看沈書云,那是一張高貴而孤寂的臉。念春覺得沈書云自從掌管家權(quán)快一年以來,改變了許多,從前她是無憂無慮的少女,如今卻有點閨閣之中權(quán)臣的深沉之意。 念春并不覺得自己被沈書云冷落,反而有些心疼,沈書云的成長自然對沈家是一件好事,但是她說不出為什么,她寧可沈書云沒有這些治家理政的能為,也不希望她變得這樣孤獨內(nèi)斂。 · 沈家得以喘息,何氏便開始躍躍欲試,只是因為戰(zhàn)事穩(wěn)定,沈霄暫時也不會被發(fā)往前線,便開始打起了另一個主意。 夜深時分,綠野院的寢室最后一盞燭火熄滅,侍女們退了出去,落了門簾,何氏就向沈崇提出了這個建議。 “咱們家日漸在圣人跟前有了臉面,雖然比不起國公爺在世時那般了不起,到底也是體面官宦人家,父兄都領(lǐng)了軍功,大姑娘也跟著有分量了。她meimei都已經(jīng)快要臨盆,meimei出嫁在jiejie之前本來就少見,大姑娘已經(jīng)十七了,正該尋個像樣的人家為好?!?/br> 何氏的如意算盤是,只有把沈書云嫁出去,自己才能再度掌管家權(quán)。 沈崇對此表示了同意,他的想法倒也簡單,因為沈書云已經(jīng)即將十七周歲,也正是談婚論嫁的時候。 況且沈書云才貌雙全,又是榮恩公親自教養(yǎng)的嫡長女,在京中很有些遠博的才名,若是能加入個親王丞宰之家,對他的官路自然也是有所裨益。 得到了沈崇的首肯,何氏第二天便差了吳mama去打點京城中與她有些交往的命婦與牙婆,暗中開始給沈書云物色人家。 她并不想沈書云加入什么真正的高門大戶,至少不能比臨安蕭家高,以防將來沈書云憑借婆家勢力,卷土重來。 這事并不是什么秘密,自然也很快傳到了沈書云耳朵里。 念春氣鼓鼓地說:“哪有說媒拉纖卻不告訴正主的?好歹大姑娘是嫡長女,又掌管著家權(quán),夫人倒好,相看哪家郎子都暗中不表,弄成盲婚啞嫁,堂堂夫人做事情與人牙子相似,真是沒有個體統(tǒng)了。” 沈書云皺著眉頭,心里煩躁,放下手里正對著的田莊賬目,提著裙子往書房去了。念春也緊忙跟上。 今日是沈崇休沐,沈書云想直接去告訴父親,自己的態(tài)度。 走到書房院門口,伺候沈崇的小廝福山守在月門前,遙看沈書云主仆,有些倉惶,連忙對著沈書云擺手,擠眉弄眼地不讓她過去。 沈書云一愣,不知道為何今日父親在書房里看個書還要讓福山在這里把門。 好奇心驅(qū)使著她并沒有停下腳步,而是走到了書房院門口。 “父親可在里頭?”沈書云問得理直氣壯,福山卻神色慌張要把沈書云往遠處趕,還竊竊低語:“大姑娘您怎么這個時候來了,快走快走。” 沈書云甩開福山,訝異看著他。 福山是曹管家身邊的人,一直做事很有分寸,何時變得這么鬼鬼祟祟的。 沈書云納悶時,聽到了書房里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纏綿膩味,一瞬間臉上也飛上了紅霞。念春也跟著一瞬間明白了什么。 沈書云甩開福山,就往回折返,福山慌張地跟上,走了幾十步到了竹林里頭的小徑里,才拽住沈書云,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大姑娘,這都是老爺?shù)囊馑?,小的也只是聽主子的,您千萬不要遷怒于小人啊?!?/br> “什么時候的事,里頭是誰?” 見沈書云厲聲斥責,福山便道:“這事老爺不許小的宣揚,但大姑娘掌家權(quán),小人也不敢隱瞞,求大姑娘看在小人一直在府上老實肯干的份上,千萬別對外人說是小人說的。” “你個狗奴才,還跟大姑娘討價還價?快點說,要不然仔細你的皮!”念春上去揪福山的耳朵,斥責道:“別什么事都推到主子身上,誰知道是不是你這皮緊的在后面唆使主子。快點說!” 福山嚇得竹筒倒豆子,將事情原委說了個清楚。 原來,自從沈書云執(zhí)掌加權(quán)以后,何氏一直氣不順,從前與她恩愛的沈崇也漸漸生出了倦意。自從沈家情況好轉(zhuǎn),后院里便添置了一些人手,撥給綠野院下處粗使喚的有一個小丫鬟,今年剛好十六,出落得鮮花也似,名叫香梨。 沈崇未及不惑之年,官運轉(zhuǎn)機,不似從前那般低落抑郁,于是有了納妾之心,不就就和這丫頭扯落在一起。 第六十四章 今日, 沈崇趁著何氏帶著吳mama去馬舍人府上訪友,便把香梨交來了書房私會。 沈崇安排福山在門口看守,以防何氏身邊的人路過書房院門口, 走露了風聲。 沈崇怎么想不到今天沈書云會突然到書房來。自從她執(zhí)掌家權(quán), 時常忙得頭疼, 大多數(shù)時候都忙著對賬本子, 處置家事,不會走出蓬蓬遠春半步。 已經(jīng)是夏季,花園子里蟬鳴陣陣,風吹竹葉, 發(fā)出簌簌的聲響。 沈書云默默聽完了福山的敘說,沉默了片刻, 對他說:“這件事我知道了, 不會讓父親知道是你透露的, 但納妾雖不是大事,遲早也會被夫人知道。曹管家既然撥你在父親跟前當差, 你也要知道輕重, 要提醒著家主,不可以耽溺于美色,什么都要有度。此后此事有何轉(zhuǎn)折,你也要通報念春, 告訴我知情,以免出了什么亂子, 最后還是拿你這小奴扎筏子, 倒時候, 誰也幫不了你?!?/br> 福山素來知道沈書云雖然寬待下人, 卻是個右手腕知進退的人物, 聽她說到不會把這事情宣揚出去,至少是現(xiàn)在還不至于讓何氏知道,也就保全了自己,如何不感恩戴德,在地上又俯身磕了幾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