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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權(quán)君王偏要強求 第30節(jié)

    沈書云走過去,跪在地平上,一把抓住了祖父的手。

    “祖父,我在。”

    沈書云看見祖父嘴角微微上揚,似乎也用盡了最后的一絲力氣。

    “祖父……”沈書云湊過去,看到祖父的臉已經(jīng)瘦削到脫了相,若非是她日日相見,此刻真的不敢相信這一把枯骨就是從前威風(fēng)赫赫的老英雄。

    時光就這樣匆匆而過,十六年承歡膝下的快樂時光,一一在眼前閃現(xiàn)。

    這十六年里,祖父是她最大的靠山,為年幼失去母親的她撐起來一片晴朗的天,培養(yǎng)她、欣賞她,保護(hù)她也歷練她。

    榮恩公其實已經(jīng)認(rèn)不出旁的人的,除了沈書云。

    曾經(jīng)戰(zhàn)場上嘶鳴的搏殺,都已經(jīng)在衰老中記憶也被碾得粉碎,竟然最后唯一能夠認(rèn)得出的,就是這個懂他、信他、愛他,并且在風(fēng)雨歸舟的最后一程,用盡了少女所有的氣力,安慰和保護(hù)他的長孫女。

    榮恩公感到安慰,也感到遺憾,感到幸福,也不乏辛酸。他一生波瀾壯闊,是多少凡人幾生幾世也無法體會的大開大合,然而到了這最后的歸途,他竟然如所有人一般,孑然一身。

    曾經(jīng)的光榮功勛已經(jīng)蒙塵,今日的家族后代默默無聞,他享受過權(quán)傾天下的官威,也深深體會了治家不善的結(jié)局。

    要走了,位極人臣的下屬們不在,衣食無憂的兒孫們不在,九五至尊的帝王不在,就連溫暖如春的微風(fēng)也不在。

    沈書云是唯一的安穩(wěn),此時此刻,只有承繼了他的精氣神與意志力的沈書云,沒有片刻背叛過他,一直都在。

    沈書云看到祖父微微起身,似乎有什么話語要著急說出來,便貼了耳朵過去。

    分明是回光返照時最后的一點力氣,卻帶著一絲強硬的中氣,讓沈書云清清楚楚聽到了他最后的遺言:

    “守好……這個家……照顧好自己……”

    “好……我知道了!祖父,我知道!我記下了!”沈書云想用盡所有的力量去承諾,讓老人走得安詳。

    她沒有意識到,自己幾乎要把榮恩公枯瘦的手指握進(jìn)自己的血rou之中,以為用盡了力氣,就可以抓得住什么,就可以保留下什么。

    然而,該告別了。

    沈書云看到祖父最后一次看了一眼穹頂上晃動的流蘇,然后像是帶著不甘心又心滿意足的笑容,一代梟雄就這樣,永遠(yuǎn)的合上了雙眼。

    “不……!”

    一聲響徹整個院落的哭聲嚎啕而起,在外間酣眠的翁姨娘還有所有的下人,都涌了進(jìn)來,沈書云記不起自己是被誰拉開,只記得自己哭得肝腸寸斷,最后擁抱她的不是任何一個親人的懷抱,而是鋪天蓋地的一片眩暈。

    ***

    翌日。

    沈書云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屋內(nèi)屋外都是一片縞素,白的駭人。

    念春、思夏和拂冬已經(jīng)全然換了白衣,明明已經(jīng)快入臘月,闔府上下卻不見丁點的紅。

    榮恩公的辭世,引發(fā)了京中勛貴的一陣唏噓。作為一等公爵,曾經(jīng)三公之首位極人臣的人物,一朝駕鶴西去,永續(xù)帝卻連問候一聲的意思都沒有。

    永續(xù)帝的寵臣洪承恩,在愛子不明不白地死后,一直無法走出喪子之痛,洪淵生前所喜歡的,洪承恩都加倍喜歡,而洪淵厭惡的,也都被洪承恩一一丟棄或者報復(fù)。在幾番調(diào)查之后,他得知了洪淵在杏林書院曾經(jīng)與幾個同窗有過齟齬,其中特別和沈府的嫡孫沈霄有過過節(jié)。

    司禮監(jiān)嚴(yán)苛地掌控著王朝的司法系統(tǒng),以至于洪承恩即使位居人臣,也無法插到愛子喪生的真相。但是不知道為何,作為父親的直覺總是令他忍不住去懷疑沈家。

    榮恩公死后第二天,還沒有出殯,宗人府的官差就來摘掉了國公府的牌匾,偌大的一處公候府院落,如今仿佛是被摘掉了寶石的皇冠。這世間只有沈府,再沒有榮恩公府,連帶著昔日的榮耀也隨著匾額一同被摘掉了。

    沈崇和沈嵩并沒有因為榮恩公的過世,在朝中就被排擠得更加厲害,榮恩公死后,他們從被同僚和上司排擠,變成了被這個官場無視。因為已經(jīng)是在無足重輕,反而沒有人再多看他們一眼。

    沈崇索性告假,回家處理榮恩公的喪儀。何氏趁機從曹管家那里把丟失多日的家權(quán)又一點一點搶奪了回來。曹管家無論是在榮恩公生前還是死后都是十分忠誠的,但是無奈何氏有少主撐腰,曹管家又不是在良籍,因此也只能任由何氏卷土重來。

    因為永續(xù)帝那樣冷淡的態(tài)度,榮恩公的身后事也只能儉樸到最低的規(guī)格。接到訃告的第一時間,仍然是趙世康、劉虎賁等昔日備受榮恩公恩惠的屬下第一時間趕到沈家,帶著隨從很快投入到治喪的繁文縟節(jié)中來。

    而在此前已經(jīng)執(zhí)掌了數(shù)月家權(quán)的沈書云,是榮恩公與世長辭時,唯一一個在身前的孫男娣女,也是最傷心的一個。在看到祖父咽氣的一刻,她被下人抬著出了凌云院,隨后昏倒,直到第二天清晨才醒來。

    沈書云醒來的時候,落了一整夜的大雪終于停了,天地一片蒼茫的銀白,似乎是在補償著一輩子為國家鞠躬盡瘁的老英雄的顏面。

    大雪為榮恩公送行,因此即便沒有位高權(quán)重者前來吊喪,也讓沈府平添了肅穆與莊嚴(yán)。

    沈書云醒來后,淚水就像是墨泉的水,沒有堤壩地汩汩而下,一整日都水米未進(jìn)。

    她撐著身子披了裘衣就要去凌云院,顧不上腳上還穿著睡鞋,而院子里落滿了積雪。她什么都看不清了,只想著祖父的rou身還停厝在家中,還沒有抬出去掩埋,她幻想著還能把祖父喚醒。

    看她已經(jīng)失了神志,幾個丫鬟還有翁姨娘派來穩(wěn)定局面的幾個嬤嬤,強行按住了沈書云,給她灌下了驅(qū)寒凝陽的草藥湯,才制止住她。

    沈書云最后被念春強行披上了麻衣,戴上了孝標(biāo),連催帶哄地帶到了餐桌邊,逼著她用些粥飯。

    然而沈書云看到了粥飯,就想起了祖父最后幾年都是在吃粥。看到了碗筷,就想起祖父最喜歡的銀勺,不知道他死后,翁姨娘會不會妥善收納他生前心愛的諸多遺物。

    就連一片雪花,一張信箋,都讓她腦海里不斷閃過在祖父身邊的點點滴滴,于是失去人間至親的悲戚,便根本止不住。

    “姑娘,再這樣傷懷下去,身子要受不了的。若是國公爺在天之靈看到你這幅樣子,也要傷心不已。逝者已逝,咱們都得節(jié)哀。”

    其實,念春說這些之前,沈書云就沒有再繼續(xù)哭了。

    沈書云很迅捷地去取了狐貍裘的斗篷,踢了睡鞋,彎腰給一雙悲涼的腳套上靴筒,在念春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瞬間,已經(jīng)走到了院子當(dāng)中。

    四下里都是皚皚的積雪,唯有她身上的斗篷是艷麗的紅色,在這嚴(yán)寒之中,仿佛落入雪帕里的一滴受傷后的血。

    俗話說下雪不冷化雪冷,陽光灑下來,沈書云卻覺得周身都被凍得麻木,連鼻腔里呼出的氣息都化為了一道道白煙。

    她干枯的悲傷,唯有眼淚都掉不出來的時候,才是真正的形銷骨立,才是真正的寸斷肝腸。

    念春追出來,看了看她確實穿得不單薄,才放了心,但旋即又有了新的擔(dān)憂。

    “姑娘,你穿著大紅色,不好去靈堂的。”

    沈書云自然有白色的錦帽貂裘,念春不過是看她剛剛止住了淚水,怕她現(xiàn)在過去靈堂,再傷心過度,惹出什么急癥來。

    “我現(xiàn)在不去靈堂。好念春,我想去園子里看看雪。”沈書云說。

    念春“噯”了一聲,對沈書云囑咐:“姑娘等等我,我去取了棉衣,和你同去。”

    可是當(dāng)念春裹了棉衣出來時,院子里已經(jīng)空空如也了。

    沈書云并沒有等她,而是一個人,在闔府都在準(zhǔn)備喪儀的時候,穿著一件艷紅的斗篷,穿梭在榮恩公府的后宅中。偶爾,她身旁走過手忙腳亂且身著白衣的下人們,仍然像往日一樣,以微微的頷首,回饋他們的行禮。

    只是在她走過之后,身后的奴仆會忍不住嘀嘀咕咕她為何在這樣的喪期,穿著一身紅色招搖。

    何氏正在滿枝紅門口,帶著沈書露去靈堂給榮恩公上香,遠(yuǎn)遠(yuǎn)看到沈書云的背影閃過回廊,對沈書露笑道:“還以為她是多么孝順的人,這時節(jié)穿一身紅,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出門子呢,歡天喜地也不擺弄嫡長女的虛飾了。”

    沈書露嗤笑一聲:“有母親前些日子對蕭表哥說得那番話,恐怕早就沒有了迎娶大jiejie的心了。去哪里出閣?橫豎母親以后隨便給大jiejie指一門親事便了,咱們也不是什么國公府了,大jiejie也就將就將就吧。”

    何氏也忍不住得意,還繼續(xù)幸災(zāi)樂禍:“或許你們祖父歿了,大姐兒是真的瘋了,衣服的顏色都分辨不清楚了。那便老在家里,不必家人了。能寫會算,正好替我當(dāng)個掌柜的人。”

    第四十三章

    沈書露看了一眼何氏:“母親還是太心軟。祖父在世時, 誰把母親放在眼里?連帶著霄哥兒都一樣抬不起頭來,怎的以后還讓她鳩占鵲巢,正經(jīng)的嫡長子難道不是霄哥兒?”

    沈霄是何氏的軟肋, 沈書露這眼藥正好上在了何氏痛處。

    沈書露看何氏的臉色逐漸難看下來, 沈書露露出了一份得意。

    “她畢竟是嫡長女, 若是做得太過分, 你父親也不會應(yīng)允的。”

    何氏雖然是個小家子氣的人,但到底并不是一個壞透的人,她對沈書云多年來備受寵愛的事情難以釋懷,但倒也沒有置她于死地的兇惡之心。

    沈書露卻不同。

    “當(dāng)斷不斷反受其亂, 母親若是開頭不好好立規(guī)矩,小心大jiejie仗著祖父的余威, 日后繼續(xù)端著點嫡長女高不可攀的款兒。不如趁著祖父剛剛薨逝, 母親借著機會, 把家權(quán)奪回來。原本就是祖父被大jiejie哄騙這么多年,才亂了長幼之序, 霄哥兒好好的嫡長孫沒有個起解。何況還有東院叔伯和王氏虎視眈眈, 若母親這時候不肯重新振作,仔細(xì)以后都沒人認(rèn)你這個正經(jīng)主母。錯了嫡庶,大哥哥將來某個一官半職,就要把霄哥兒不放在眼里了。”

    說到此處, 可真正是打在何氏的七寸上。

    沈霄是以國公府嫡長孫的身份才能入學(xué)杏林書院的,那里的同窗都是京城勛貴的子孫。京城之所以設(shè)立這樣的書院, 自然是權(quán)貴們心照不宣的事情, 無非是為了延續(xù)權(quán)勢, 讓下一代從小就有結(jié)交。

    如今, 沈府已經(jīng)沒有了爵位, 沈霄能不能繼續(xù)在杏林書院研習(xí)都已經(jīng)是未知,若是在家里也沒有了嫡長子應(yīng)有的尊貴,何氏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而沈雷如今雖然是個按察司從九品的小職,實則已經(jīng)算入了官場。還沒弱冠的年紀(jì),有此出路,到底算得上年少有為。

    況且,沈雷近年來因為辦差有能,處事大度,逐漸在京中勛貴里積累了不錯的口碑,除了父親是國公府的庶出,幾乎挑不出別的毛病。

    從前榮恩公在世時,讓何氏看不下去的還有一件事,就是沈書云和沈雷感情極好,讓她覺得沈雷是在巴結(jié)得寵的長孫女,不把她堂堂伯母看在眼里。

    若是沈雷過幾年有了晉升的機會,被提拔起來,別說沈霄跟不上他,就算是沈崇這六品小官,也不夠看了。

    伯侄之間,如今官職就只差了三級,萬一哪天平起平坐了,沈霄恐怕就更被埋沒和遺忘了。世人提起昔日榮恩公府,只會提到沈雷,不會記得嫡長孫其實是沈霄。

    沈書露把沈書云和沈雷捆在一起,倒讓何氏真的下了整飭沈書云的決心。

    “嗯,你祖父出殯以后,家權(quán)是說什么也要拿回來的。這事我自然會和你父親好好商議。現(xiàn)如今,他這個少主終于是熬成了家主,一切還是得以霄哥兒的前程為重。”

    沈書露聽了彎唇一笑,湊過去對何氏低聲說:“我看不必等日后。明日出殯就是個好機會。此事宜早不宜遲,明日給祖父扶靈的是霄哥兒和大哥哥,有男丁出面,大jiejie就不必去了。”

    何氏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沈書露:“不許她參加喪儀?可是明日來吊喪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是認(rèn)識她的,也知道你祖父昔日最疼愛最器重的就是她。如何能不讓她出面,你父親問起來,也沒有交代呀。”

    沈書露眼神狠厲,恨恨然道:“就是因為認(rèn)識,才讓外頭的人知道知道,大jiejie如今在宅門里不過是個遺老孤臣,以后再也威風(fēng)不起來了。”

    見何氏還是悟不明白,沈書露皺著眉頭,讓母親側(cè)耳過來:

    “母親不是和清風(fēng)觀的初山長老是舊交嗎?就說大jiejie的八字和祖父不合,若是參加喪儀,不吉利。今晚就找兩個小廝封了蓬蓬遠(yuǎn)春的門,大jiejie手無寸鐵的,還能闖出來不成?當(dāng)初母親處置了大jiejie的那個丫頭斂秋,就讓她在祖父面前賣慘藏愚,好端端奪了母親的家權(quán)。我看日后大jiejie院子里也不必留這么多人,這么多年,我和霄哥兒院子里加起來的人還沒有蓬蓬遠(yuǎn)春一個主院兒的奴才多,都是嫡出怎的她就高人一等?母親如今只是撥亂反正,大jiejie一個二八女兒身,沒有了撐腰的人,只能活受!”

    沈書露的招數(shù)每一個都是狠招、陰招,何氏看著她簡直有點不太相信,這么詭計多端的孩子竟然是自己十月懷胎生出來的。

    母親訝異的眼神,卻讓沈書露又壯了膽子,繼續(xù)慫恿何氏:“大jiejie屋里可是有的是值錢的東西。如今祖父歿了,府上的這等吃穿用度,僅靠父親的微博俸祿和咱們那點產(chǎn)業(yè),如何能維持?不如拆廟敬佛,讓大jiejie捐出些體己,以備咱們不時之需。”

    何氏是個十分貪財?shù)娜耍?dāng)年貪墨沈書云生母的陪嫁著實讓她摟著金銀元寶快樂了許久,如今想到沈書云屋里那些價值連城的瑰寶,也是不由得咽了咽唾沫。

    利令智昏,何氏的心已經(jīng)被女兒煽動起來,此時覺得女兒說的每一句話都十分在理,于是道:“派人去請清風(fēng)觀的初山真人,找個合適的人給他第一句話,今日就讓他把你大jiejie的八字和祖父的五行對對,橫豎是不能讓她出現(xiàn)在葬禮上。”

    沈書露噯了一聲就趕忙去安排了。

    黃昏之前,初山長老已經(jīng)把大姑娘八字不適合明日葬禮的事情,修書一封,讓一個徒弟小道士遞交給了沈崇。

    沈崇兩日沒有剃須束發(fā),整個人看著頹廢不已,腦子也銹住了,仿佛一尊大鐘停了擺,接到了這封清風(fēng)觀的信,想也沒想就信了。

    實際上,沈家一早被宗人府的人摘了國公府的匾額后,沈崇就一籌莫展,對自己在官場上的前程惴惴不安,心里埋怨為什么父親要愚忠于先帝那些教條,不能如其他的老臣一樣,放下身段去巴結(jié)和逢迎新帝,讓自己和家族落得一個衰敗的下場。

    家里的事,沈崇是全然顧不上了,對于不讓沈書云參加喪儀和葬禮的事情,沈崇只吩咐一切宅內(nèi)的事情都由何氏裁決。

    在滿枝紅試穿著明日的喪服,沈書露從紅簪那里聽聞了父親對此事的決斷。若不是還在祖父的孝期里,沈書露就要笑出聲來了。

    當(dāng)日,因為田黃石刻章的事情,沈書云當(dāng)眾打了她,榮恩公非但沒有懲罰她,還讓她掌管了家權(quán),這一切讓沈書露在沈家上下眼里都沒有了臉面,如今作為嫡長女的沈書云,連參加祖父喪儀的資格都沒有,這可真算是報了一箭之仇。

    何氏不知道,其實沈書露高興的不僅僅是親媽又當(dāng)回了掌家人,而是這個葬禮沈書云被禁足,不許參加。

    俗話說,殺人誅心。沈書露算準(zhǔn)了這件事,對于長姐不僅是奇恥大辱,更會讓她肝腸寸斷。

    沈書露知道,大jiejie幾乎所有的親情和寄托都在榮恩公身上,若是不能去送老人家發(fā)喪,等于是生生阻斷了這對祖孫的最后一面。

    但就這件事,就足夠讓沈書云哽咽難鳴,就算是不病一場也得悲戚個一年半載。

    包括在祖父生前,兢兢業(yè)業(yè)盡職盡責(zé)的翁姨娘和曹管家,也不敢違背家主和主母的意思,貿(mào)然為一個無依無靠的嫡長女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