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權君王偏要強求 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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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沈書露是主子,斂秋是仆,斷沒有搜查的道理。但沈書云得榮恩公的偏疼,加上揚名以后權貴們的惠贈,屋子里珍藏著許多值錢的墨寶和文玩,有幾樣稱得上價值連城,斂秋不得不做此要求。 沈書露有何氏撐腰自然不肯買賬,大罵了斂秋一場,拂袖而去。思夏和拂冬聽到罵聲匆匆趕回來,因書云和沈公爺都不在家中,也沒有什么主張,只能趕緊默默清點屋里的東西。偏偏別的都沒有少,就少了那只田黃石的刻章。 若是丟了別的東西,倒還罷了,這枚田黃石刻章卻有不同尋常的來歷,萬萬丟失不得。 一來,田黃石被尊為“石中之王”、“石帝”,身價無與倫比,是榮恩公給沈書云的及笄之禮。二則,這枚印章是當年先帝給榮恩公的賞賜,御賜的東西如若流落出去,被禁中知曉,要牽扯整個沈府跟著受罰。 好在,先帝贈與榮恩公這枚刻章的時候,還沒有稱帝,刻章也沒有被內(nèi)務府記錄在賞賜的金冊上,府上知曉此事的人,除了榮恩公,也只有書云和身邊的這幾個丫鬟。若是能及時找回,倒也來得及。 三個留守的丫鬟,自然不敢聲張,只敢立刻跟何氏央告,求她徹查府邸,希望能盡力找回田黃石。她們只說此物貴重,背后不得了的來歷卻也不敢多吐露半個字。 誰知道何氏糊涂愚蠢,看不穿其中的玄機,只當是三個奴才要欺負她的女兒,竟然反誣斂秋中飽私囊,將丟東西的責任栽贓在她身上,趁著書云和沈公爺不在家,一不做二不休,把斂秋攆到莊子上,匆匆配了小廝了事。至于丟了的東西,何氏根本不懂什么是田黃石,也不聞不問。 在沈書云不在家的時候,如此處置她屋里的大丫鬟,這事多少做的過分,甚至曹管家都勸告何氏三思。 可是何氏根本聽不進去。這么多年來,她不被沈公所喜,連帶她的一子一女,明明是嫡出,反而被沈書云襯托得像是姨娘生的,處處矮一截,她早就想尋個機會出一口惡氣。 沈書露當時十分得意,對自己身邊的婢女紅簪和玉簪說:“這不過是殺雞儆猴!別看大jiejie現(xiàn)在得祖父的寵,以后老人家駕鶴,這個府上還是由母親當家。到時候讓這些拜高踩低、趨炎附勢的小人們看看,誰才是沈家真正的嫡姐兒。” *** 月亮已經(jīng)升起來,各院也都落了鎖,沈書云知道無論如何,也得明日再做打算。 不過是去東山小住幾個月,何氏就敢趁機打發(fā)她的丫鬟,沈書云生氣到幾乎夜不能寐。斂秋伺候她一場,往日里總不辭辛勞地為她在寢室外守夜,如今卻得了這樣的結局,她心頭又是一陣悲戚。 表面是教訓家奴,背后不過是看祖父時日無多,犯紅眼病的人便急不可耐露出爪牙來了。 新帝繼位兩年來,沈家是日漸式微。先是沈公爺被奪了兵權,而后干脆告病歸家,幾位得意的門生,也不再常來常往,本就沒有治世之能的沈崇,在朝中更加舉步維艱。 看管安王世子的重責落到沈家頭上,一方面是圣人借故打壓能臣,另一方面也是受人擠兌的結果。這個時候田黃石若流落到外,本來是可大可小的事。但若撞到槍口上,落了什么人的口實,惹出什么風波,后果便不堪設想。 今日在外守夜的是思夏,聽見拔步床內(nèi)的主子輾轉反側,便掌了燈火進來,給沈書云呈上一甌子清心去燥的香茶。 沈書云接過來飲下,思夏問她:“大姑娘可想好了怎么處置這事?”作為奴仆她自認為出了這樣的事,自己有看管不利的責任,內(nèi)心頗為愧疚。 書云沉了一口氣道:“母親是個只由著性子不顧全大局的人,既然如此,還是先跟父親講明,盡量把東西找回來要緊。祖父近來身子不爽,夜里也淺眠,還是先不要鬧到老人家跟前去吧。”她見思夏神色愧疚,反安慰道:“你們?nèi)粘R彩潜M心盡力,不要太苛責自己,改日尋個機會,差遣小廝去給斂秋送些錢銀,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 次日一早,沈書云梳洗完畢,去凌云院給榮恩公匆匆問了早安,就帶著念春,去了沈崇和何氏所在的綠野院。 守門的是吳娘子,見大姑娘來了,便大概猜測到了是什么事。知道沈書云是老公爺?shù)男募饧猓瑓悄镒与m是何氏的陪嫁,倒也慣會看人下菜碟,堆了笑容,讓她在回廊等候。 然而等到巳時,太陽都十分耀眼的時候,何氏和父親還沒有起來。沈書云便不解地問吳娘子:“父親這時候還不起身,不用給祖父請安嗎?” 吳娘子也面露難色:“少主昨夜同吏部的人應酬,至半夜才回來,這時剛剛醒過酒氣,夫人在里頭侍奉。” 沈崇若還沒醒酒,何氏也應當起身去給老人家請安。沈公還在官位時,何氏也是不受沈公待見,但卻藏愚漏拙、做小伏低,晨昏定省從不省去。昨日祖父當著全家給了她幾句斥責,竟然就敢負氣不去請安了。果真官場人走茶涼,連家人也是如此勢利。 沈書云皺起眉頭,這樣不遵孝道、無視禮法的父母,也難怪祖父會不滿到心寒的程度。 正想著,院內(nèi)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腳步,吳娘子對她說:“少主起來了,大姑娘隨奴前去。” 作者有話說: 女配沈書露——劇透小達人,本書flag擔當。 第三章 正房內(nèi),沈崇已經(jīng)端坐在中堂,何氏從小丫頭手里接了茶遞給他漱口。 自從續(xù)弦以來,沈崇和何氏就十分對眼,十幾年下來兩人不僅有了夫妻相,連秉性都變得相似,沈崇也隨了夫人,日漸短視又偏狹。 沈書云印象中,兒時父親是風度翩翩的佳公子,根本不是眼前酒氣未散、眼圈烏黑、沒有精神的模樣。大概男人在官場中失意,身邊又沒有能夠匡正輔佐的賢內(nèi)助,上了歲數(shù)便打不起精神。 何氏坐下,壓了壓心虛的神色,肅然起眉眼,盡力擺出母親的派頭來,提這口氣等著一會兒可能會來的暴風驟雨。 “聽吳娘子說你等了一會兒了,什么事?”沈崇放下茶杯,正色道。 “父親母親金安”,沈書云行禮,先問了安。得令起身后,不疾不徐地端坐在下首圈椅上,才面無波瀾道:“昨日隨祖父回來,得知我房里的斂秋被母親處置了。至于緣由,我聽說了一二。恐我身邊的人遮遮掩掩,不告訴我全情,特別來求教母親。斂秋素來是個老實的,究竟做了何等錯事,要這么急匆匆發(fā)去莊子里配人?” 沈崇從不問后宅的事,聽了倒有幾分詫異,便問何氏:“夫人處置大姐兒屋里的人,竟沒知會她一聲?” 何氏面對沈書云那雙有幾分英氣的雙眼,提著的氣全xiele,一瞬間有了怯意,對夫君喃喃道:“大姐兒那時在東山,路途迢迢,哪里方便告訴她。” 但是她不能在此刻折損了主母的威嚴,便復壯起聲勢,道:“大姐兒說斂秋老實,恐怕是被那刁奴糊弄了。你不在家時,她敢污蔑你meimei順你屋里的東西,怎么不該責罰?只不過是發(fā)去自家莊上,若不是看你面子,當日早把她發(fā)賣出去了。” 沈崇縱是個糊涂人,也聽明白了幾分,此刻皺著眉頭沉默。 昨日與吏部的人吃酒,知道他今年晉升又沒有什么指望了。朝堂上不順心,回到家更不想去判官司,只責怪沈書云道:“不過是后宅里雞零狗碎的是非,你和你母親有商有量,我不理會后宅的事。” 早已經(jīng)推測到了父親不會主持什么正義,沈書云內(nèi)心微微冷笑了一聲。她對念春使一個眼色,念春會意,把屋子里除去沈崇和沈書云之外的其他人,都要引到屋外去。 何氏本來打算逮住這個機會,給沈書云一個教訓,此刻反而要被攆出去,自然不肯走,沈書云則勸誡她:“有些事情,不知道對母親反而好些,還是去茶室歇歇吧。” 何氏一愣,被她正色到不容置喙的神色弄得有些懵怔。 有些人就是這樣,自帶著威嚴,縱然不處在上風,也讓人覺得不可侵犯。 何氏看著沈崇要說法,沈崇一時猶豫起來。他雖偏袒妻子,但也明白大女兒向來不是冒失的人,甚至這些年隨了祖父,做人很有些權謀和手腕,因此最終并沒有什么異議。 何氏只好悻悻帶著吳娘子出去了。 一直以來,何氏這個當家主母在榮恩公府上就頗有名無實,她人雖然出去了,心里卻窩了更大的火氣,遲早要找個口子宣發(fā)出來。 “到底怎么回事?”沈崇有些不耐煩了,“什么要緊事還要連你母親也避著。” “母親這事處置得公道不公道,其實并不打緊。”沒有了旁人,沈書云神色才浮上了陰翳,有幾分擔憂道:“我并非不識大體,要為了個婢女與母親爭高下,實在是我屋內(nèi)丟了不得了的東西。無論是誰拿了,還是盡快找尋回來為好。” 沈崇感到納罕,什么東西要緊到要連何氏也避著?沈書云才把田黃石的來歷說了:“是祖父給我的及笄禮,但也是先帝御賜的,流落出去若是被人捉住做文章,父親恐怕也要遭受牽連。此事我想先瞞祖父。” 田黃石?御賜? 俗話說“一兩田黃萬兩金”,一方上等成色的田黃石,可以在京師置辦三五處宅院,何氏沒見識不知道什么是田黃石,沈崇卻是喜歡點文墨的,于是臉上一片震驚,他問:“你祖父居然給你這么貴重的東西,竟然連我也不知道?” 話說出口,沈崇便后悔了。他覺得自己不該在女兒面前露怯,顯得多么財迷一般,又急忙掩飾道:“御賜的東西,自然不能弄丟。”這也想明白了沈書云為何要避著旁人。 考慮到事情確實有些棘手,沈崇也謹慎起來,道:“這件事我知道了,要趕緊找,不能走露出風聲。我這就去吩咐曹管家安排人,悄悄查。書露那邊,也讓你母親好生問問,若是她拿了,悄聲退還回來就是了,你也不要追究什么。” 雖然被何氏背后給了悶棍,斂秋也蒙了冤屈,父親還要偏袒meimei,但有了長輩起碼的共識和承諾,沈書云就覺得自己心頭也算有了些主張。 見沈書云沒有要走的意思,似乎還有話要說,沈崇不耐煩地問:“還有什么事?” “嗯,有。”沈書云尋思了一下,到底還是說了出來:“女兒知道父親宦海沉浮,十分不容易。一朝天子一朝臣,從前咱們蒙先帝圣眷,如今卻被新君故意冷落了。眼前安王世子又要入府,正是多事之秋,這時候最怕您與祖父離心離德。還望父親處事更周全些,唯有擰成一股繩,咱們這百年世家,才好繼續(xù)繁榮壯大。” 每一句話,沈書云都說得謹慎得體,偏偏沈崇聽起來,沒有一句讓他感到快慰,仿佛自己是不肖不賢的紈绔子,女兒倒成了顧全大局的長輩。昨夜他沒能親自迎接榮恩公回府,何氏因此受了責罵,他一早就聽到了枕邊風訴苦,此時此刻長女的一番勸誡,反而一下子引爆了他的脾氣,忍不住提高了聲音: “夠了!你不過也是個未出閣的閨女,怎么裝的這般老成持重?世人都說你千好萬好,我看你不如你meimei!她雖然任性了些,到底還有點女兒家的天真懵懂,你如今是什么樣子!你不是你祖父,這些話不必你來教訓你老子。” 話說出口,沈崇也很意外,自己為何會如此動怒。可是,這番氣話把他架了起來,于是便希望從女兒臉上看到畏懼、惶恐或者哪怕一絲后悔和慚愧,只要有一丁點以上的情緒,他就可以立即熄滅心中的怒火。 然而,沈書云坐在那里,沉著冷靜地看著他惱羞成怒的模樣,眼神中甚至還有一絲憐憫。 這絲憐憫讓他的無能和失敗無處遁形,心頭憤怒更加無計可施地蔓延開來,氣得拿起八仙桌上剛剛漱口用的茶杯,用力砸在了地上。 瓷片在地上爆裂,又飛濺起來,一塊指甲大的瓷片朝沈書云飛過來,正好割傷了她的手腕,一瞬間鮮紅的血就從半寸長的傷口里冒了出來。她驚懼了一瞬,連忙用衣袖捂住。 茶杯摔碎的聲音,讓屋外的何氏和念春等人,急忙推門進來了。看到這般情狀,何氏沒有先過問沈書云的傷,反而是過去撫慰沈崇:“郎君莫要和大姐兒置氣,她再受公爺寵愛,也不過是您的女兒啊!”表面上是和事,其實誰都聽得出來是在挑事。 看著眼前的一雙荒謬的長輩,沈書云只是微微嘆息了一聲,就從容地從圈椅上起身,對沈崇說:“父親息怒吧,方才說的事情,請盡快安排曹管家去辦理。”然后,緩緩往外走,直到邁出了綠野院的院門。 *** 念春極為擔憂沈書云的傷口,一路上念叨,皓白的手腕上落疤可如何是好。 沈書云倒并不放在心上:“祖父身上的疤痕多了,他說每一道都是戰(zhàn)功。這么小的傷,明日就好了。” 只不過想起父親那憤怒的眼神,沈書云心里也是難過和無奈的。 回到蓬蓬遠春,思夏便呈上來一個錦盒,說是曹管家方才差人送過來的。沈書云走過去才想起來,這是安王世子給她的石色顏料。 昨日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四寶太監(jiān)公然說這是送給她一個人的禮物,著實有些讓人羞臊,沈書云一點也不想過去細看這東西。 倒是念春在錦盒前仔細端詳,一個又一個昆侖玉的小瓷瓶齊整排列著,里面是流光溢彩的寶石顏料,簡直精美奢華到了荒唐的程度,目瞪口呆之余,念春也有驚訝發(fā)現(xiàn):“大姑娘,盒子縫里怎么還有一張字條?” 沈書云接過來打開看。 她學畫十年,自以為見多了名家書法,可還是一瞬間有幾分驚異,這蠅頭小楷寫得金鉤鐵劃、氣韻瀟灑,實在是好。再看書箋的內(nèi)容,竟然是安王世子朱霽的親筆,正文只有十六個字。 “沈氏云娘芳鑒: 三歲一別,崇敬十里。石色薄單,聊表芹獻。” 落款是:朱門孔陽謹啟——孔陽應當是他的表字(1),堂堂皇室國姓,被他寫成“朱門”,朱門酒rou臭的朱門嗎?短短一張字條都滿是一股子離經(jīng)叛道的意味。 父親的愚蠢和繼母的囂張并沒有困擾到她太多,倒是這封小信,讓她煩躁起來。 “這上面寫得什么?”念春識字不多,好奇地問,卻看到沈書云臉上露出了不豫之色,十分不高興。 她命念春取來蠟燭,把紙條點燃后,迅疾地扔到了畫案上的建水里。那漂亮精致的信箋不多時就成了一抹灰黑。 “這個安王世子,恐怕不是什么安分人。”沈書云對念春說,“三年前,他應當是在先帝的壽辰宴上見過我,我卻記不得他長什么樣。哪里有弱冠之年的大男人,給閨中女子這樣送禮物的,也太冒失無禮了。今后他住進咱們家,你們都要提防著此人。” --------------- 注釋:(1)孔陽,出自《詩經(jīng)·豳風·七月》:“載玄載黃,我朱孔陽,為公子裳。” 作者有話說: 朱霽:偶像,我給你的禮物又貴又難得,喜歡嗎? 書云:喜歡你個大頭鬼,你的情書我燒了。 感謝在2021-11-24 10:51:20~2021-11-26 17:27: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辭舊日、麻辣菜雞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四章 這時候聽見院門外,拂冬帶來了一個與何氏年紀相仿的婦人,正是叔父沈嵩的妻子王氏。 沈書云眉開眼笑,上前問候:“嬸母好。” 王氏微微發(fā)福,更顯得慈眉善目。昨日給沈公爺迎門,何氏被訓斥,她也不好和沈書云打招呼。今日過來給沈公爺請安后,就過來蓬蓬遠春看她。 王氏握著沈書云的手,端詳著道:“數(shù)月不見,大姑娘更水靈了些。一別就是一個夏日,侍奉在老人家身邊不容易,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