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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妃見唐公公去拿紙筆,卻是徹底慌了。 這一刻,她終于猛地明白了皇帝才是天下之主,哪怕是皇帝的母親,也只是憑靠著皇帝的光環才能過上宮中富貴的生活。 如果皇帝真的不愿意給她這樣的生活,以「為先帝祈福」為由讓她去皇陵守陵,也不會對他有任何實質影響。 太妃一個哆嗦,顫抖著嘴唇想要給自己找個臺階下,卻發現怎么也說不出口,只得求助地將目光投向佟容。 佟容看見了太妃眼中的退縮之意,不過,此刻他更關心的是柴山明顯與平時完全不同的狀態。 “小山。”他走上前去,扶住了柴山的胳膊,“你先冷靜一下。” 讓生母去皇陵這種事一旦做下,哪怕當朝地位不受影響,死后也必然被史書留下一筆,背上千古不孝之名。 佟容嚴肅果斷地吩咐唐公公:“帶著太妃回僖福宮,本宮懿令,太妃身體不佳,三個月內不得有任何人前去打擾,僖福宮上下嚴進嚴出,唐公公你親自點一班人另加看守。” 這就是變相的軟禁三個月了。 太妃卻松了一口氣,不敢再爭,忙不迭地跟著唐公公逃也似的離開了椒房殿。 佟容則遣散所有人,攙扶著瘸腳的柴山,用最慢的速度,照顧著柴山的腿腳一點點進入內室。 柴山一路沉默。 他就像是被剝了皮的惡鬼,那層粉飾太平的人皮拿掉后,內里骯臟的核子被暴露在陽光下無所遁形。 最近這段時間的親密,接近心上人后被治愈的內心,統統被打回了原型。 太妃的一席話,讓他所有的不堪,全都被原原本本地攤開在了最愛的人面前。 克母、克祖、父母不喜、下人避而不及…… 一路走來,欺騙、鮮血……他不是個好人,還厄運纏身,禍及身邊人。 這樣的癩,究竟為什么會認為自己能夠肖想白天鵝呢? 癩就該滾回自己幽暗的臭水溝里才是! 佟容扶著柴山在床榻上坐下,溫言道:“你先睡一會兒吧,睡一會兒會好些。” 柴山卻沒有依言躺下,他嗓音沙得像是粗糙的沙礫,啞聲道:“容哥哥先去用午膳吧,我,我自己待一會兒就行。” 佟容沒走,反而抬手幫他解外袍。 作者有話說: 寶們,以后每個新章節24小時內評論隨機發五個或者十個紅包哈! 隨機方式:閉著眼睛亂劃這樣子…… 全發真的有點來不起了T T; 么么么噠 第16章 去萬景園 哭哭啼啼孟玖月 柴山輕輕握住佟容解外袍的手,旋即放開,壓抑著自己又啞聲說了一次:“容哥哥,我一個人待一會兒吧。” 佟容注視著這位年輕的帝王。 他今年也剛滿二十三而已,地球上二十三在干什么?大學畢業找工作、在爸媽的羽翼下走出象牙塔、試著談一場戀愛…… 總之,很少有人能在這樣年輕的年紀,就經歷那么多的事情。更難能可貴的是,過往的磨難并沒有壓垮這個狼崽子,反而讓他忍辱負重登臨大寶。 小山,是個了不起的人。 佟容還是沒走,反而坐在了柴山的身邊,與他緊緊貼靠著。 然后,一展雙臂,將這個沉浸在苦痛中的年輕男人攬入了自己懷中。 “小山。”溫和清越的嗓音如同月下的七弦琴聲,靜謐、溫柔,“我不走,我一直陪在你身邊呢。” 從小到大,一直關注著你,一直陪伴著你,在你的身邊。 以后,也會一直一直陪著你。 柴山終于再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悲傷和苦痛,一頭扎進佟容的懷中,嚎啕大哭。 就像他七歲那年因為寫不好字受了委屈一樣,還是這個人,還是這個溫暖的懷抱,一如既往地對他敞開著,接納著他所有被旁人厭棄的存在。 這個人,是他的糖果,是他的愛情,是他的救贖,是他最后的港灣。 柴山狼狽地靠在佟容懷里,哭著哭著,沉沉睡去。 佟容輕受解開了他的外袍,幫他脫下靴蓋上被,解散發髻。 散發的柴山臉上還帶著淚痕,散碎的發掩著,流露出日常從不會在他臉上看到的脆弱來。 佟容用手撥開碎發,看著這睡眼良久,終于還是順從自己此刻的心意,輕輕吻在了柴山的額頭上。 …… 柴山這一睡,足足睡到了掌燈時分。 一覺醒來,佟容仍在塌邊坐著,靜靜陪著他。 這一刻,柴山心中翻涌而上的暖意,完全無法用語言形容。 那是比巖漿還熾熱的溫度。 柴山勾手抱住了佟容,像一只被馴化的小狼一樣把腦袋在他肚子上蹭了蹭。 “做什么!?”佟容好笑地推開他的毛腦袋。 “容哥哥!”某人又粘了回去,高大的身體試圖小鳥依人,甕聲甕氣地喚道。 佟容嘴角綻開一個笑容:“做什么?” “容哥哥!” “做什么啊!?” “容哥哥……” “嗯……” 柴山伸出手,用食指勾住佟容的小指頭。 帝后依偎在一起,在燭光下靜靜地呆著,誰也沒有再開口,卻有脈脈溫情在二人間流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