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求人類不要作死 第38節
所以。 寄生在怪物們身上的線蟲應該是由藏在海王塑像里的那個“腦子”所控制,然而就在那天,它們的“腦子”被不明存在給攪散拿走了,因此受其控制的寄生蟲們也全部失控。 燕遙知把事情捋了一遍:“還有能活動的怪物嗎?” “有啊,就是被赤丹私自截留的那些,本來爺爺也說要銷毀掉的,可赤丹撒潑打滾地不許,那個黑山醫師也說他們還有得救,于是就都留了下來。”若木說道,他臉上是極不贊同的神色,“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說服爺爺的,還有哦,不知道為什么,那些被留下來的怪物攻擊性都不強,雖然能自主活動,但很少見他們有什么舉動,就在水里飄著。” 剛剛發現赤丹的小動作的時候,若木也被叫過去了,那滿池子的浮尸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陰影。 兩人一邊說著,很快就走到了阿年長老的屋子。 老人家正在自己家屋檐底下坐著,手里拿著個碩大的rou骨頭正在啃。 見到有人來,阿年長老不慌不忙地放下rou,又借著雨水洗洗手:“您回來啦,快進來,外頭雨大。”雨水沒能沖掉他手上的油,于是乎阿年長老也沒用手去碰燕遙知,而是眼珠一轉,借著若木掛在腰上淋濕的麻布擦了擦。 把若木氣得跳起來:“喂!” 阿年對他的憤怒置若罔聞,只熱情地招呼燕遙知進去,換下濕衣裳:“大人此行可有收獲?” 燕遙知進了屋,把濕透的兜帽長袍脫下來,水珠沿著他青白的腳踝流到地上,慢慢積出一小灘水跡,他便踩住那一小灘水,沒再往里走:“嗯,我殺了海王。” 如果海王沒留下后手復活的話,這一次是必死無疑;假如他留下了后手,那些損失的生機也不是一年兩年就能補足的,等他復活,只jsg怕人類已經沖出宇宙了。 燕遙知摸摸平坦的肚子,他現在還是很飽,回到人堆里,竟然一點也沒有攻擊他們的沖動。 或許,可以試試像對付海王一樣,一口一口把老怪物啃了? 可是海王是處在虛弱瘋癲的狀態,又沒有能控制自己的手段,明明不擅長rou搏還非要近身,才被燕遙知抓準了機會,而老怪物那龐大的身體和層出不窮的菌絲、觸手,燕遙知在很久之前就已經領教過了,被捆得幾乎沒法動彈,連嘴都張不開。 他眼神又黯淡下來。 掛著滿臉慈祥笑容的阿年長老見他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一只手按在肚子上,腦袋垂著,黑發微微打卷貼在臉頰側邊,還有水珠不停從上頭滴落下來...... 阿年長老語氣里透著心疼:“大人這一回怕是累著了。” 燕遙知搖頭:“還好。” 吃了一頓飽的,除掉一個隱患,還得了點新線索......就是風暴天里的水路實在難行:“沒有意外的話,今后都不必再去了。” 他不想給自家立flag,但也不愿意讓這個陪伴了自己很多年,還搭上一個女兒,孫子也送來做儲備糧的老人擔憂。 可他的解釋落在阿年的耳朵里,就自動翻譯成:餓著肚子打了一架好難受,以后再也不想去海里了。 于是老人轉身,望向站在門口擠衣服上的水的孫子:“若木,你過來一下。” “啊?”若木不明所以地被阿年拉走。 燕遙知心里正想該如何對付老怪物,也不太在意這祖孫要做什么,雙膝一彎,蹲下來盤坐著,又覺得腹中飽足,不如躺一躺,順勢便躺了下去。 “啊!!!” 沒過太久,若木的慘叫聲從隔壁傳來。 燕遙知側頭,嗅到一股血香。 他眉心突突跳了起來。 一個挺身從地上躍起。 正見阿年手里提個小壺進來:“大人,我知曉你不愿意喝這個,但祖庭還需要您的庇護吶。”他把小壺放在桌上便急匆匆退了出去,“原先將那孩子放到您那邊,就是為了這個,還熱著呢,您多少喝一點。” 燕遙知懵圈地看著他離開,又錯眼一瞧,隔著比祖庭別處房屋都更加結實厚重的石墻,若木的生機蜷成一團,沒有生命危險,但估計是在哭唧唧了。 他頭疼地望向桌上的小壺。 這屋子原本是燕遙知的,因為一開始他無法控制住自己飲血的本能,但需要對付的異獸又太多,有的時候不得不飲幾口人血,一不小心就很容易把吃飯演變成屠殺......所以部落民們按照他的要求一遍又一遍地加固這間屋子,直到他能徹底控制住本能,才從祖庭的中心,搬到了邊緣的小山上。 燕遙知苦惱地戳戳小壺。 血香依舊誘人。 但.....他現在實在是吃不下啊! 第47章 吃撐的第四十七天 若木不再啰嗦了。 現在他終于明白, 自己并不是什么天賦異稟注定要帶領全族走向繁榮的命運之子,而僅僅是因為血液格外合適做“燕”的口糧,才得了神明的“垂愛”。 哦不對。 明顯是長老們非要把自己塞到神明身邊的。 若木摸著手腕上還在隱隱作痛的傷處,又想起自己剛剛認識燕遙知時對方冷漠的態度, 心中更加地郁卒。 縮在藥田邊上, 渾身散發著抑郁黑氣的若木引起扶翼的注意,她背著弓, 大馬尾在腦后歡快地甩來甩去:“你怎么躲在這里, 我找你好久了。” 若木焉噠噠地抬眼:“我現在不想跟人說話。” “那可真是稀奇,該叫大家都來看看你安靜的模樣。”扶翼嘴上這么說著, 卻只是走到若木旁邊把弓一放,也蹲下來。 “赤丹又偷你的草藥了?” “還是又有人嘲笑你個子小了?” “是住在九巷第十二戶那個小胖子嗎, 我幫你揍他一頓啊!”扶翼用手托著下巴,身子微微歪斜過去, 偷看若木的表情。 若木依舊神情懨懨:“......沒什么。” 他把受傷的手藏在懷里, 不知道為什么,不大愿意露出來讓扶翼看見。 而后者湊近他的時候,鼻尖輕輕地動了一下:“你受傷了?” 若木不自在地往旁邊以螃蟹橫爬的姿勢挪動了一步,躲開扶翼的探究:“都說沒事了。” 他轉身背對扶翼,這舉動叫人更加生疑。 扶翼在他身后嘴唇微微張開, 最終卻又閉上,跟著挪了一步過去:“誒,我能搬過來住幾天嗎, 黑山來的那家伙實在是太煩人了。” 若木猛地扭頭:“可這就一間屋子, 一張床, 你這幾天是沒聽到大家都在說什么、說......”他耳垂泛著紅。 “不就說我把你搞, 咳, 咱倆搞上了嘛。”扶翼大大咧咧,“這有什么好在乎的,而且這山頭這么大,你總不會以為——我要跟你睡一個床吧?” 兩人外出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在同一張床上湊活過,可現在若木不知為何就是特別地在意:“你得自己建屋子,不許踩著我的藥田,也不能在我配藥的時候發出太大的聲音,更不能隨隨便便就進我屋里......” 他又開始習慣性地啰嗦起來。 趴在屋頂露出個毛茸茸的腦袋,燕遙知正等著太陽徹底落下去,月亮快點升起來,雖然他現在已經不餓了,但也好久沒能曬過月亮,有點想念曬月亮的感覺。 雖然蹲在藥田地頭的兩個小年輕離屋子有點點遠,但這么點距離對于耳聰目明嗅覺靈敏的僵尸而言根本不是問題。 燕遙知聽他們兩個嘀嘀咕咕地說話,聽了好一陣,直到最后一縷夕陽也跟著時間消失,那兩人還在繼續嘀咕。 聽得他感覺自己嘗到了某種久違的寵物食品的味道,并且更撐了。 于是燕遙知決定往石屋的另一個方向上趴,他裹著長袍一個滾身滾到屋頂的另一端,感覺說話的聲音的確是小了些,正當他準備脫掉上衣好好兒地曬一曬月光的時候,聽見一陣窸窣的腳步聲。 是從山背面的方向傳來的。 陌生的腳步。 山的背面是赤丹的屋子。 燕遙知停下脫衣的手,轉而用雙手把上身撐起來。 他看見一道白色裊娜的人影行走在山道上。 而更遠處,赤丹的小屋燈光通明。 山道上的來人燕遙知并不認識,穿著一身白色的衣袍,只能從身形上辨認出應該是個腰肢纖細的女性。 她走路時身子依照一種奇異的頻率扭著,顯得她的動作慵懶又風流;雖然腳落在地上時的聲音很輕,每踏出的一步卻都像是釘子一樣,精準又決絕地戳在地上,自帶一股狠辣氣場。 “篤、篤、篤。” 是個很有風情,又很自信的女人。 燕遙知很確定自己并不認識這樣的姑娘,他在祖庭的這么多年,扶翼是他所見過最纖細最像舊世界里大多數女子的姑娘了,可即便如此,扶翼的個子也已經達到了一米九左右,手腳雖然細長,但也足夠有力,一拳就能撂倒三個若木。 外頭部落的女性們也少有長得嬌弱的,除了先天身體條件不好的那些,幾乎人人都是一身腱子rou。 可正沿著山道上走來的那個女人腰肢纖細,雙肩圓潤,胸臀翹而飽滿,身上沒有一絲多余的贅rou,更沒有硬邦邦的肌rou,她穿著十分罕見的雪白色長袍,栗色的長發打著大大的波浪卷,輕盈地落在肩膀、胸前,垂在身后的那些迎著山風柔柔地飄起來。 不認識=跟我沒關系。 燕遙知好奇地看了那女人一陣子,默默地縮了回來。 也許是來找若木的? 或者是來找扶翼的。 祖庭里經常會有一些其他部落的人停留,燕遙知見到生面孔也不覺得奇怪,只要對方滿足是人,而且沒有惡意這兩個條件,他就沒什么心思去管了。 他仰躺著。 往常這個時候的他應該正在為空乏的肚子苦惱,現在倒要為從海王那兒吸來的生機難以消化而頭疼了。 下午的時候,他沒拗過阿年長老的好心,也對若木憑白挨的那刀有些過意不去,便很認真地頭一次吃起了“儲備糧”。 結果自然而然就是更撐了。 而若木也像是被嚇著了一樣,對燕遙知的態度不再像從前那樣自然隨意,一回到山上就躲在了他的藥田里。 燕遙知并不擅長安慰人。 只得叫若木這么一直蹲著發呆,他盯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愧疚心作祟,悄悄溜下山把扶翼給叫了來。 對著月光。 燕遙知攤開四肢。 孤孤單單地呆了太久,身邊突然來了個話很多的人......就算絕大多數時候都只是覺得他太聒噪惹人煩,但......太孤單了,想要珍惜這個能說話的人也......沒什么奇怪的吧? 燕遙知時常會想起“mama”這兩個字,雖然他已經不記得在大爆炸發生的前一天跟母親說了些什么,但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jsg他還是會下意識地呼喚這兩個最簡單的音節,就算一開始時,沒有人能理解它們的意義。 人活著的時候,大抵都是需要伙伴和朋友的。 我還算是活著的吧,雖然只有意識。 燕遙知盯著掛在天邊的月亮這么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