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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賬能附帶留言,顧鐸猶豫了一下, 在「人狠話少就是干」和「撂一句狠話才夠勁」之中薛定諤了半天。最后刪改幾次,發出去一句:“按醫藥費算的,營養費賠償金。以后有任何后遺癥,直接找我。” 算是給這段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兄弟情」畫上個句號。 顧鐸沒有那一糟心就四處哭天搶地的愛好, 不愛到處說, 只找人喝酒。鑒于實戰學院內的課改情況, 他眼下能找的人還挺有限,在通訊錄翻了一圈,最后叫來了邢慨。 可能是李成雙到底不如他顧哥親,邢慨轉專業后沒人再慣著,成長得突飛猛進,居然沉穩了不少。 新同學不知道以前的事,和他混得稱兄道弟,也管他叫「老邢」。而邢慨看上去,也是真的走出了那段陰影,對此稱呼照單全收,面不改色。 “這是我顧哥,”他笑瞇瞇地介紹顧鐸,“我在上個專業的室友,關系不能說特別好——只能說他是我親哥。” 顧鐸挨個打了招呼,還回絕了幾個要聯系方式的,才從熱情的同學堆里抽身。 邢慨被徑直拉進酒吧,完全不在狀態,困惑道:“怎么了怎么了?我聽說哥你最近在從良……怎么還從到兒這來了?” 顧鐸拿桌上的紙巾糊他一臉:“滾你的蛋,我從個球!良他個燈籠的!” 邢慨更懵了:“嘶,你吃的槍藥是哪個牌子的!” 顧鐸:“……” 說這里是酒吧,其實也不盡然。畢竟航大堂堂一個軍校,再怎么完備生活設施,也不能完備出來太不符合軍規軍紀的設備。只是矮子里拔矬子,這家不太正宗的西式小餐館裝修得比較有情調,老板當年又學過調酒,偶爾興致上來會露幾手。 “牛排,多加黑椒汁少放沙拉醬。謝謝老板,再調個長島冰茶唄……”顧鐸在菜單上隨便點了幾樣,然后一口氣翻到最后幾頁,掃蕩了一圈酒水,狀似不經意地說,“倒也不是多大的事,我和虞知鴻鬧掰了,堵得慌,喝幾杯。” 邢慨驚得瞪眼:“啊?” 顧鐸見狀,還以為這是難以置信的意思,剛要補充幾句,就聽到這缺心眼的哥們說,“你和虞哥鬧掰了也至于喝酒?我還以為你告白失敗了呢!” 顧鐸:“……” 邢慨還沒眼力見地安慰:“嗨,多大的事啊。那個,天涯何處無芳草?虞哥……虞知鴻他干什么了?大不了咱們揍他一頓去!” 顧鐸被噎了半天,才緩緩道:“那也不至于。他就是——” 就是什么?就是沒拿你哥我當個人,而是當成個試驗品?看當初韓秋玲那見鬼的反應,就知道這話不能說;就是他居然好意思說扯平了絕交這種話?那也太矯情了。 顧鐸又「就是」了半天,才想出一個完備的說法,“就是太不夠意思了。” 然而邢慨實屬是個缺心眼的,一聽這話,拍了下大腿,義正嚴詞勸他:“嗯?那就是你不夠意思了啊顧哥。我都聽說了,人家為了幫你都進醫院去了,這還不夠意思?你還想他干啥!我看成雙說得對,你倆都趕上小情侶黏糊了,你——唔!燙燙燙!嘶……好吃,你嘗嘗。” 顧鐸實在忍無可忍,老板剛好端來一份薯條,他迅速抓起一把直接塞進邢慨嘴里,耳不聽為靜。 好在老天有眼,一般沒收一個人心眼的時候,還會給此人留下強大的胃口和食欲。接下來的大半頓飯,邢慨都在對老板的手藝贊不絕口,沒功夫再cao心別的。 顧鐸也實在不想說話,切了半塊牛排墊墊肚子,隨后開始逐個清空易拉罐里的酒水。因為喝得實在太多,各種啤酒白酒雞尾酒混著來,惹得老板不放心地來看了好幾趟,最后只能夸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小小年紀這酒量大得好像八輩子沒喝過水一樣。 喝得半醉時,顧鐸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要是虞知鴻看見他這么喝酒,怕不是當場就要掏出那個筆記本,寫什么“實驗體于多少多少天完成了酒量的飛躍,從一杯倒變成了千杯不醉”,說不準還得嚴謹地算算他的酒精攝入量,最后下「比常人酒量增長幅度快很多」之類的結論。 但是沒來得及太胡思亂想,酒勁就上來了。顧鐸稀里糊涂地去結賬,老板說哪往哪摁,摁完強撐著回的寢室。 第二天早上,顧海量同學不出所料地沒起來床。他也想不起來是做夢還是真有這件事,只記得酒吧的老板喊了一句「你手機有消息」,趕緊找出來看。 還真有一條未讀消息——赫然是虞知鴻的回復,只有一個「好」字。顧鐸尋思了半天,才想到這回的應該是昨天轉賬的那通話,什么醫藥費什么賠償金的。 顧鐸忍不住想:“這廝居然還有臉回消息!” 昨天的澆愁酒瞬間白喝了。 估摸著是邢慨回去說了什么,午休的時候,李成雙來找顧鐸,問他到底是鬧了多大的別扭,怎么還說到絕交了?他和虞知鴻還能絕交,不知道的還得以為絕交是個體·位呢。 顧鐸原本覺著這事不好說,不過念及這人和虞知鴻關系還行,估計不至于亂說話,模棱兩可地說:“也不是什么事。我這人體質比較耐折騰,虞知鴻就是想研究這個才來套近乎,沒拿我當哥們。前幾天叫我發現了,就——” “顧鐸。”李成雙驟然叫停,“這種話你也敢亂和別人說?你們這些學弟,真是一個比一個不長心。你可真是一點也不怕被逮進實驗室當小白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