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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沒來得及吃藥,也許是人在晚上格外愿意聯想。聞言,虞知鴻想起顧鐸初來賢王府時,手上被自己一劍劃得鮮血淋漓,但頃刻恢復如初。 時隔也不久,他已經不知道當時到底是怎樣狠下心,才會下此狠手。 是因為「陸小七」悄悄跑去了阿明的住處么?還是因為看見這個人就亂了方寸呢? 無論是哪一種,恐怕都有些過分。 虞知鴻道:“無妨,不必管我。” “不行,我看一眼。”顧鐸不由分說,直接搶過一丸藥,放在鼻子下聞了聞,辨出了其中的主要藥材,遲疑地問,“你……要是有什么想不開的,可以和我說說?” 這里邊少說有一半的藥材,都是顧鐸親身泡過的,不說要人命,也得去人半條命。虞知鴻見他懂藥理,應該糊弄不過去,便道:“是用來清心靜氣的。” 顧鐸道:“可不是,你要是一了百了,肯定夠清凈。” 虞知鴻:“……” 顧鐸直接把藥收走,他身法不僅快,還變幻奇多,虞知鴻竟沒攔住,無奈地解釋道:“我的情況,王譽已同你說過。如果沒有藥物支撐,我恐怕此生再難入軍營。我當真不是尋死。” 顧鐸壓根不聽他的:“沒有區別,反正吃多了,都是一個結果。” 虞知鴻問:“如果沒有我,你下次能與誰配合?” 這卻是顧鐸無法忽視的問題,他遲疑了一瞬,便聽虞知鴻繼續道:“任何藥材的效用,都和劑量相關。我用藥不多,不會危及性命。” 顧鐸遲疑道:“那你發個誓?對我發。” 虞知鴻啼笑皆非:“好,我對你發誓。” 顧鐸到底把藥還了回去,作為「交換」,虞知鴻應允回去休息,留顧鐸在這守夜。 發現虞知鴻的秘密后,顧鐸覺得服藥不是長久之計,開始千方百計地尋求其他方法。 他先將虞知鴻營帳的擺設全部換掉,布置得不像是個營帳,又試圖連帳子都換成紅色的——喜慶,辟邪。 如此折騰了兩三天,有一次累得在虞知鴻那睡著后,顧鐸得出結論,有個人陪著,賢王殿下似乎真能睡得踏實些,遂試圖卷鋪蓋住進來。 結果被虞知鴻堅定地拒絕了。 顧鐸認為是自己睡相不好、總愛抱人,所以遭人嫌棄。虞知鴻也沒臉解釋「我怕對你想入非非」這等話,便慚愧地任由他誤會了。 除了沒法解釋的,還有解釋不清的——軍營里的將領們日日吃住一同,不難發現顧鐸最近天天往虞知鴻那跑,加之顧鐸「長得太像王爺從前的愛人」,這些人便怎么想的都有。而虞知鴻倘若解釋,反倒會顯得很在意一樣,越描越黑。 顧鐸對此很想得開:“說我喜歡你?那就說唄。天天趕路太沒勁,就當消遣了。” 看他毫不在意的樣子,虞知鴻心里莫名更加郁結:“好。” 顧鐸單是猜到他有不快,但是思路歪了十萬里,十分仗義道:“我臉皮厚,大家怎么說都行。要是你覺著不好意思了,就告訴我,我去解釋。” 虞知鴻:“……” 從北越關到陽東城這段路上埋伏太多,流寇匪盜應有盡有,拖了軍隊好幾天。臨到城下時,王譽嘆道:“十七部落現在連咱們都敢sao擾,也不知道百姓過的是什么日子。” 顧鐸問:“現在?以前不是這樣?” 王譽答道:“三年前,至少大齊境內還是太平的。” 這些天仗打得上頭,又聽王譽感慨幾句,顧鐸直接點出一個營來,想就地帶人掃蕩回去。 王譽被這行動力震撼到了,一時哽住; 虞知鴻阻攔道:“匪寇眾多,如此除不盡。” 顧鐸道:“能除一個是一個。” “擒賊先擒王,”虞知鴻道,“與其分兵,不如直搗黃龍。” 當夜,那瑞王眼線從塘騎改裝成傳令兵,仍舊蒙面,又一次潛到了顧鐸的身邊:“今兒你可領會了,賢王到底是個什么人?” 顧鐸:“?” “他說的話句句冠冕堂皇,可也僅止于此。”他道,“實際上,咱們的賢王殿下不會念及半點兒百姓的生死,只惦記沙場上地戰功罷了!但凡他有一點憐憫之心,今日豈會阻攔你呢?” 但虞知鴻的安排沒錯,顧鐸稍冷靜一會,就意識到此時分兵不同于戰場上打配合,誠然不可行。 游牧民族體魄強健又善戰,在同樣人數的情況下,都比大齊軍隊有優勢,分兵極容易被各個擊破;且那些流寇混進大齊境內后分布零散,就算能打的過,一網打盡耗時太久,還是得斬草除根才行。 那蒙面的眼線說得添油加醋,好似義憤填膺,顧鐸便也聽著,左耳進、右耳出。 直到這人話鋒一轉,說:“你師父的親生兒子、你的兩位師兄,不就是因為虞知鴻好大喜功,才含恨折在了南疆?” 迎上顧鐸疑惑的目光,蒙面人尖銳地笑道:“哈?吾業成天天喊著有仇有怨,竟沒和你這個親徒兒說過。” 吾業成是顧鐸師父的大名,他直呼其名得十分自然,好像很熟稔一樣。 作者有話說: 昨晚捉完蟲,發現章節貼錯了orz 第23章 再回陽東 如果我是蠻人,要潛伏進城,就會從這借樹翻墻 早些年的南疆之亂,比如今的北境有過之而無不及。據大理寺記載,當時有位被懲治的兵部官員,他兒子只靠一句話,就制霸了整個京城的地痞流氓界:“信不信爺把你全家送去南疆充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