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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朝廷以「西南才平定,不宜再興戰(zhàn)事」為由,令北境駐軍與征北軍防御為主,不得擅自出擊,以防他自作主張,還削了一半的軍需。 虞知鴻只得盡量保存實(shí)力、安撫軍隊,以備不時之需。 他腦子里一半是排兵布陣,一半是生兒育女,忙得焦頭爛額。偏偏還有人生怕他舒坦,他的皇兄瑞王虞知秋托人捎來信:“我很期待弟妹。” 虞知鴻冷笑一聲,將這玩意放在火上燒了。 顧鐸頭一次見他動怒,好奇地湊過來,摟著虞知鴻問:“你居然還會生氣?” “會。”虞知鴻道,“喜怒哀樂,七情六欲,我同你一樣,都會有。” “也對。”顧鐸道,“那你轉(zhuǎn)過頭,讓我看看,你生氣是什么樣?” 一對上顧鐸的臉,虞知鴻的不快都煙也云也地散盡了。 顧鐸開始犯困打呵欠:“我好像發(fā)現(xiàn)一件事……你一見到我,就什么都不煩心了,是也不是?” 虞知鴻說:“嗯。” “那就好辦了。”顧鐸困得趴在虞知鴻肩上,聲音都帶上倦意,“你去哪都帶上我,只要不開心,就回過頭來看我一眼……” 他剛剛還在活蹦亂跳,只過片刻,竟已睡著了。 虞知鴻抱他去榻上,被顧鐸揪住胳膊,昏昏沉沉地耍賴:“你陪我一會,哪都不許去。” 又說:“除了青樓。” 虞知鴻正好得閑,躺在他旁邊,無奈地心想:“小的能省點(diǎn)心么?大的還沒教明白呢。” 直到來年,顧鐸都沒能對「生孩子」一事有什么確切的認(rèn)識。他一直想找人問。可沒生過的與他一樣懵懂,生過的又諱莫如深,只會說:“這沒法說,你生了就知道了。” 故此,他只知道自己身上長出一個大活人,待月份夠了拉出去,又是條英雄好漢。 雖然英雄好漢現(xiàn)在吐得昏天黑地,除了梅子一概不吃,每天的樂子只剩下躲進(jìn)被子、露出一雙眼睛,看虞知鴻找自己。 虞知鴻便跟著配合,每日回房,先假裝找不到他,在屋子里轉(zhuǎn)上一圈。 可眼神總是將賢王殿下出賣得一干二凈,這人打從進(jìn)門,就止不住地往床上看了。 顧鐸主動掀開被子,亮出高高隆起的肚皮,拍著問:“你裝得不像!來玩別的,猜一猜這里邊是男的女的。” 虞知鴻如實(shí)回答:“不知道。” 顧鐸說:“猜猜嘛。你猜中了,這孩子給你。” 虞知鴻:“……” 顧鐸警惕地問:“你不要?” 虞知鴻:“我……” 顧鐸沒等他說完,已經(jīng)憤怒了:“你不要,我生出來扔給誰啊?” 虞知鴻哭笑不得。 日子就這樣打打鬧鬧地過,直到顧鐸有孕的第九個月。 又是一年春來夏往,北境十七部落陳兵一萬于邊境線上,戰(zhàn)事一觸即發(fā)。 作者有話說: 顧鐸日記:我不喜歡大肚子,不能喝酒,不能比劍。如果下次還要生,就讓虞知鴻生吧。 虞知鴻:? 第7章 硝煙 我去等你,你也等著我。 虞知鴻自小和虞知秋不對付,不想討這位嫡長親哥的嫌,早早就自請去西南。如今算起來,他這一生至今,近乎一半的記憶和打仗有關(guān),大把的光陰都灑在沙場上。 鐵馬金戈是他真正的故鄉(xiāng)。 夜深夢回時,虞知鴻甚至懷疑過,自己是不是真如瑞王擁躉所言,過于好戰(zhàn)了——他從沒有過「醉臥沙場君莫笑」的踟躕,提槍縱馬越關(guān)山,為收拾這片山河,他連命都能拼,更勿論別的什么情思或者念想。 可時至今日,虞知鴻豁然明白,他只是從前缺少牽掛。 顧鐸臨產(chǎn)在即,這些天明顯安靜了許多,一天十二時辰,他能睡過去八個。剩下的四個,一半用來吃梅子,一半用來和虞知鴻胡鬧。 虞知鴻對他瞞下嚴(yán)峻的形勢,只說萬事不必?fù)?dān)心,私下卻托王譽(yù)帶他先走。 一旦兩軍交戰(zhàn),他們現(xiàn)在所處的陽東城就是前線,北境駐軍和征北軍的糧餉遭了一年克扣,軍備不足,根本守不住,只是時間問題。 至多再過三日,全城的百姓都得遷去別處。 但顧鐸偏偏在這方面不傻,他對此有一種本能的直覺,稍見風(fēng)吹草動,就意識到戰(zhàn)事將起。 虞知鴻只好哄他:“我送你走,并非因?yàn)閼?zhàn)事。你要生孩子,這里煞氣重,不吉。” 顧鐸不知委婉,他難得正兒八經(jīng)地說話,開口就直指要害:“《兵》書講:如若蠻夷有萬人軍隊壓境,則無需抵抗,根本打不過。他們就生在這里,擅長騎馬打仗,體格強(qiáng)勁。你是想叫我扔下你逃命。” 虞知鴻無言以對。 王譽(yù)試圖打圓場:“那是他老人家寫書的年月還沒咱王爺,大齊戰(zhàn)神,咱們沒輸過。” 顧鐸卻一語戳穿:“要是帶他的南疆駐軍,可能有一拼,現(xiàn)在只能拼命。” 副官也立地熄火。 虞知鴻沉默片刻,不再誆他,坦言道:“沒錯,我要去拼命。” 顧鐸盯著他。 虞知鴻輕聲問:“可我為了什么?” 北境駐軍三千,湊上零七碎八的征北軍,勉勉強(qiáng)強(qiáng)破七千號人。 這些人成天吊兒郎當(dāng),沒一個能打的,此刻都堅守在陽東,無一脫逃,他們?yōu)榱耸裁矗?/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