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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旁還站了好幾位男生,像守衛一般抱著臂。 祁九驚呼:“這是什么?” 隨著他的腳步朝課桌邁近,原本坐著的同學七七八八站起身,以他為中心圍成一個半圈,將后門堵得嚴嚴實實。 “我們跑完cao回來,好多人就發現手機不在了?!?nbsp;人群里有人回應,“有人手機開了震動,我們打電話找,聲音是從你抽屜里傳出來的。” “那也不可能是我拿的呀?!?nbsp;祁九著急地開口,“我大課間根本都不在教室?!?/br> “...... 大家大課間都去跑cao了,就你最后一個出教室。” 剛才那人接著開口,停頓半晌才繼續道,“其實我們也不是覺得你在偷東西,只是...... 只是有點害怕你去告訴老陳。” “你今天早上不是被老陳叫走了嗎,我們懷疑你就是為這事兒去的?!?/br> 學校里明令禁止帶電子設備,但耐不住這幫學生偷著玩,老陳逮了好幾次也沒能抓到現行。 臨近高考還有個把來月,老陳著實害怕這幫學生因沉迷網絡影響成績,下來偷偷與祁九溝通好幾次要求他監管,祁九皆是口頭答應,私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現如今他就如同被狗咬的呂洞賓,難以置信地回頭看平日里相敬如賓的同學。 他生平第一次遭受這種誣賴,連解釋都顯得很蒼白:“我為什么會做這種事呢!我、這對我根本沒有好處呀!” 其實祁九在說出來的一瞬間,就隱約想到大家懷疑他的理由。 或許在翻出這堆手機之前,有人便已經先一步想到祁九那里去。 原因無他,只是因為 “班長” 這個身份,總是與老師的心腹掛鉤。 祁九覺得悲哀,三年間他為班級同學兢兢業業,苦勞遠大于功勞,但只要自身利益受了損,他永遠是第一個倍受揣摩的壞人。 他想起老陳今早說著掉東西的事,快步走到自己桌膛里翻,竟然真的找到幾張校園卡。 祁九心如亂麻,自證清白的解釋在慌亂中只變成一句吶喊:“我真的沒有偷也沒有拿!” 他一著急容易上臉,此刻看上去像是被拆穿在惱羞成怒,可信度著實不高。 但熙攘人群中也有受了他關照的學生,怯生生地發表言論:“其實...... 我是相信班長人品的?!?/br> 有男生立即回嘴:“那你的意思是,他是被陷害的?” 剛才那位立即不搭腔了,縮進了人群中去。 大課間就快要過去,十來個掉手機的學生為主導者,能策劃出這出鬧劇已經費勁了膽,此刻只想爭分奪秒把這件事給處理清楚。 幾位守在祁九桌前的男生對視一眼,視線竟然不約而同地落在晏時清的桌上。 祁九沒由來地背脊發涼,囁嚅著唇說不出話。 “我不是說懷疑他,或者看不起他......” 男生之一咽了下唾沫,“只是在他轉來我們班之前,是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的?!?/br> 另外的男生要直接得多,走過去就想掀晏時清的桌子。 “等、等一下!” 祁九快速撐住桌子阻止他,“你們再怎么說也不能亂翻別人東西吧!至少得等人回來——” “班長,你還信著他呢?!?nbsp;率先過來拉住桌子的男生發出一聲嗤笑,“他爹欠了別人幾十萬,自己窮得飯都吃不起,我要是他,我現在什么下三濫的事兒都做得出來?!?/br> 祁九聽見心里咯噔一下。 他視線出現短暫的恍惚,并不是因為這段話,而是他看見了站在教室后門的晏時清。 原本圍合緊密的人群,不謀而合地朝兩邊躲開,仿佛為他開出一條通往審判庭的路。 晏時清一動不動,他在混亂的人群中,短暫而平靜地與祁九對視。 下一秒鐘,他的課桌已經被掀翻了。 木質桌椅掀起巨大的灰塵,課本從桌膛中胡亂飛出,混雜著不同種類的筆,浩浩蕩蕩地鋪上地面,被別人踩上腳印。 祁九認為自己在目睹一場霸凌。 他上前去拉住男生的胳膊,想阻止他的動作,想發出聲音替晏時清澄清—— 但是他做不了,他看見在亂糟糟的書桌深處,滾出來一枚錢包。 粉色的、被裹滿了泥土,還帶著丁點 omega 信息素的香甜味道。 與此同時,人群末端發出一聲驚呼:“啊——那是我前幾天掉的!” 那一剎那,祁九覺得人群中迸發出的嘈雜快把他淹沒了。 他像是被溺在了水里,聽這些像是隔了膜的聲音,心里比自己被栽贓那刻還難過。 “所以是你偷了東西,怕被發現,所以把鍋推給班長是嗎?” 為首男生撿起錢包,朝著晏時清挑眉,“做也不做得干凈點,是生怕別人查不到你嗎。” 晏時清置若罔聞,視線只落在祁九身上。 方才情緒來得太激動,祁九脖子上還帶有一點紅,像小動物般抽了抽鼻尖。 和往常一樣,祁九依然帶著近乎軟弱的溫柔,聲音又輕又軟,不知是在問晏時清,還是在暗示自己: “你沒有,對嗎?!?/br> 晏時清的指尖驟地收緊了。 他時常會經歷這樣的事,在四次進入保護協會的收留所,轉過不下十次的學校后,總有人喜歡推他出來成為承擔一切的壞人。 起初晏時清還會憤怒,會解釋,會收集很久的證據表示自己是無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