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駁墨跡混雜在一起，在楊崇錦腦中交匯成為晏時清的黑發(fā)，又轉(zhuǎn)變?yōu)樗请p冷淡眼眸的模樣。

    他雙腳沒了力氣，跌跌撞撞地爬到衣柜，從深處翻出一本相冊。

    他胡亂地翻開，里面是從各個角度偷拍的晏時清。

    “清清...... 清清——” 楊崇錦喃喃，突然發(fā)出怪叫，“你怎么這樣對我——我是哥哥、我可是哥哥啊！”

    他的身體夸張地抽動著，目眥欲裂，顫抖地拿出打火機。

    火焰從頁腳往上攀援，逐漸鋪滿地板，攀上墻壁。

    等到感受到燙時，楊崇錦才驟地回神，慌張地跑下樓。

    火勢迅速蔓延，整個修理廠都被卷入火中，熊熊大火吞噬一切骯臟臆想。

    萬幸的是沒有人受傷，但修理廠中的數(shù)十臺汽車全部燒毀。

    楊崇錦因蓄意縱火被刑事拘留，此后還要賠償上百萬的費用。

    警方抓到他時，他還癱坐在地，對著漫天火光，嘴里稀里糊涂地念著：

    “清清、哥哥......”

    楊崇錦二十歲的人生剛剛開啟，但也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第18章 網(wǎng)——管——

    當(dāng)祁九念出楊崇錦被拘留的新聞時，三個人正聚在柳河處。

    周日美好的上午，門外春光燦爛，可惜沒一點陽光能透進這小破網(wǎng)吧。

    祁九和周青先各開了一臺電腦，一個在寫文檔，另一個在玩已經(jīng)過時很久的游戲。

    “我為什么又卡了！” 周青先把鼠標(biāo)往桌上摔，“每回人家都跑完兩圈回快樂老家了，我還在這三二一倒數(shù)呢！”

    祁九費勁地挪著鼠標(biāo)，無論怎么cao作頁面都卡著一動不動。

    他又愁又樂，從椅子上探出頭，朝著柜臺拖長聲音喊：“網(wǎng)——管——？”

    兩米外的晏時清板著臉朝他倆的方向走來。

    “按兩下 F1 是幫助。” 他面無表情地折騰祁九這臺破電腦，“不用喊。”

    “是嗎？” 周青先皮笑rou不笑，把鍵盤按得噼里啪啦響，“我剛才按了可能有兩百下吧，怎么沒見得你來幫助我。”

    晏時清張開嘴，大概是想和他懟兩句，但又念著對方兩天前才幫了自己大忙，便又悻悻閉上了。

    但他沉默兩秒仍然氣不過，索性低下頭時轉(zhuǎn)為小聲地碎碎念：“你在五分鐘內(nèi)按兩百下，我只會以為你得了帕金森。”

    “也有可能觸電了。” 祁九憋著笑回應(yīng)，“柳河哥這鍵盤漏電，我總覺得我都遭了幾次了。”

    晏時清沒接話，視線落在祁九的頁面上。

    他伸出手，指尖停留在 “拘留” 二字上，問：“你能接受這個結(jié)果？”

    祁九歪著頭，滾著鼠標(biāo)又把新聞看了一遍：“為什么不能？”

    晏時清腦海里還留著祁九那副哭包樣：“...... 你說你不想傷害別人。”

    “可是這難道不是他應(yīng)得的嗎？” 祁九很納悶。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自己沒有親手去傷害楊崇錦，那這個人此后遭什么罪都是他活該。” 周青先靠在椅背上打趣道。

    他眼睛笑得瞇起來，對祁九做出總結(jié)：“你的正義觀真的很奇妙。”

    周青先話粗理不粗，祁九撐著頭想了好一會兒，竟然真的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那你們說要怎么辦嘛。” 祁九飛快轉(zhuǎn)著鼠標(biāo)滾輪，故意不讓大家再看頁面內(nèi)容。

    “這不是他應(yīng)該承受的結(jié)果嗎，我又不能因為生氣，就扛著刀子上他家門口去堵人。” 他說著不著痕跡地掃了晏時清一眼，“總有人替我去實施正義。”

    他說完不解氣，忍不住再咕咕囔囔：“做一個不憋屈的好人很難的好不好。”

    “什么好人壞人。” 柳河買完菜回來，剛跨進門便聽到他們聊天，“怎么回事？”

    晏時清朝屋內(nèi)走，假裝聽到有人叫網(wǎng)管幫忙。

    周青先站起身，聲稱自己坐累了要出去走走。

    只剩下祁九抓了抓膝蓋，與柳河大眼瞪小眼。

    他頭皮發(fā)麻，在柳河的威脅下磕磕巴巴，刪刪減減地簡述自己周五經(jīng)歷了什么。

    兩分鐘后，柳河逮住在里屋看別人打游戲的晏時清，又把在院子里賞花的周青先兇進屋。

    三個人排排坐在椅子上，看著柳河滿臉嚴(yán)肅。

    “你們怎么這么大一件事都不告訴我的？！” 自稱靠譜的成年男性 Alpha 來回踱步，“這次有驚無險，沒有人出事，但你們怎么知道沒個萬一呢！”

    在場四個人只有柳河一人抓心撓肝，其他三人都面面相覷，上下打量他不修邊幅的樣子。

    祁九尷尬地笑笑：“對不起，當(dāng)時情況緊急，真沒想起來。”

    晏時清掀起眼皮：“心領(lǐng)。”

    周青先便直白得多：“覺得你可能用處不大。”

    柳河上前去揪住他的后頸，又氣又想笑：“我用處不大？！”

    “我怎么說都比你們大十歲，社會經(jīng)驗比你們這幫學(xué)生多得多，你個小屁孩兒怎么還有優(yōu)越感起來了。”

    柳河覺得自己腦瓜子在疼，苦口婆心地講：“你們學(xué)校里安全教育是講得不夠多嗎，怎么大家都不放在心上。”

    “尤其祁九，怎么就你看上去最靠譜，還帶頭沖鋒的。” 他專門點名批評，“以后不許再去冒險，遇到類似嚴(yán)重情節(jié)也必須告訴我，要你們出事了我這多少得沾點關(guān)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