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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重明在人群中不緊不慢地行著,突然眼前一亮:前方廊柱下那個米色絨氅,墨發于小玉冠半束的高挑身影,不正是……他的司幽? 他不是嫌肚子大了模樣丑,近來都不入宮么? 今天是有要事?!沒聽說啊…… 顧重明正在疑慮,卻見司幽徑直走向他,相當大方地微笑著牽起他的手,然后十指相扣,拉著他向前走。 司幽還故意放緩步速,生怕周圍人看不見似的。 春風吹起他的絨氅,高高隆起的肚子露了出來,但他沒有拉衣遮掩,反而更加挺直腰背,讓肚子凸出得更明顯了。 周圍目光灼灼,時而有官員交頭接耳,低聲議論紛紛。 他們在議論什么?原來司幽喜歡的是他?原來他們的孩子已經那么大了?原來他不僅得了圣上信任,更得了英雄青眼、美人傾心? 顧重明腦中遐想紛飛,只覺得手心熱熱的,心頭砰砰的,每一個毛孔舒適地張開,以小龍角劉海為首的所有頭發都翹了起來,連官帽雙翅都不停地上下搖擺顫動。 他驕傲極了,就算有朝一日官至丞相位列三公,都絕不會有這么驕傲。 他的大幽真地太好了。 竇將軍與周文章的兒子取名周顯,三月二十滿百日,宴席從相府擺到平南侯府,聲勢浩大,熱鬧非凡。 結束時已近黃昏,考慮到孩子今日多番折騰,婚后亦從未在侯府住過,竇將軍與周文章便決定在此過上一夜,第二天再走。 竇將軍回到曾經的臥房,突然發現墻角少了個柜子,連忙出去詢問。 路上遇見侯府侍衛首領張莊,張莊見他神色慌張,便問怎么了。 竇將軍說了情由,張莊道:“此事屬下知道。少爺婚后臥房沒人住,下人們有些偷懶,讓那柜子遭了蟲蛀。少爺你知道的,那柜是老夫人的嫁妝,侯爺一聽很是生氣,將下人們責罰了一頓,然后派人將柜子送去工匠那里修補。” “那……”竇將軍仍是一臉擔心。 張莊心知肚明,笑道:“少爺是想問柜中那個云紋盒?少爺放心,屬下從小跟著您,自然知道那盒子是您放珍愛之物的,所以屬下將那盒子取了出來,放在您臥房的衣柜里了。” “哦,原來如此,多謝。” 可巧此時周文章送完賓客回來,聽到假山后二人在談話,他剛要上前,卻聽張莊嘆了口氣,問:“說起那盒子,屬下即便身份低微,也實在很想問一問少爺,當初為何答應與周家少爺成婚?” 周文章不由地頓住。 竇將軍一時無言。 張莊再道:“少爺莫怪,屬下只是怕少爺過得不好。畢竟少爺從前一直……就連那盒子里也……” 竇將軍淡淡笑了一下,緩聲道:“哎,其實當時確實是有些無可奈何的。我心中念著阿幽,可他有了旁人,”無奈自嘲道,“大概只有我也有了旁人,此事才能真正翻過去吧。” 周文章頓時如遭雷劈,渾身的熱氣都冷了。 “況且若我有了旁人,阿幽也可不那么自責。” 周文章的胸口劇烈翻騰起來。 “我與周文章做出了那樣的事,還有了顯兒,若不成婚,兩家顏面何存?” 周文章雙目赤紅渾身發抖,轉身快步跑到竇將軍的臥房,打開衣柜,粗暴地從衣物中翻出那個小巧的云紋盒。 盒上有鎖,他打不開,便直接將盒子摔在地上,又狠狠地踩了幾腳。 “啪嗒”一聲鎖簧崩開,周文章瘋了一般將盒子倒扣過來,一柄折扇、一厚疊紙飛了出來。 紙上題頭寫滿“阿幽”二字,內容要么是繾綣的詩句,要么是寫意的小像。 全是司幽…… 全是司幽! 周文章渾身仿佛燃起熊熊大火,頭痛欲裂,他拼命地抓了自己頭發幾下。 司幽……他要找到他、他要撕了他! 他喘著粗氣飛奔出府,卻沒聽到花園中竇將軍繼續對張莊道:“當時是那么想的,但后來一細想,到底還是因為我對周文章有情。否則哪怕有再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也斷不會將一生都給他。至于阿幽,大體只是少年沖動,是我作繭自縛了。” 第30章 小明身世大揭秘(倒V開始) 司幽與顧重明一同赴了竇將軍之子的百日宴, 宴席后,顧重明被詔入宮,與承宣帝繼續商討湖州事。 臨行前他對司幽說,今夜恐怕會談到很晚,叫司幽回去將行李再點一點,等不到他就先睡。又珍惜地對著司幽隆起的肚子說了好一陣話,接著咧嘴笑笑, 揮揮手走了。 司幽一人回家。 堂屋一側堆滿了顧重明打點的幾大包行李,還是在司幽緊勸慢勸之下,極不情愿地割舍了許久, 否則他真要將整個屋子都搬過去。 想起他那倔強勁兒,司幽不禁失笑,坐在桌邊喝了壺茶,腹中越發飽滿。 他沒告訴顧重明, 這兩天腹底脹得厲害,恥骨也開始痛了, 而且不知孩子壓倒了哪里,他左腿連著半個身子都有些發麻。 他暗自盤算,明天出發去湖州,按顧重明預估的情形, 他有信心在一月之內掃平匪寇。然后就暫且不做別的,安安心心準備生產。 孩子出世后,他就輔助顧重明將湖州及周邊州縣打理好;再然后,待顧重明有了政績升了要職, 承宣帝下令南征之時,他要主動請纓,爭取再立功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