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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重明一愣。 “我生病了,你還不喂我?” 司幽牽住他的衣袖,迅速使了個眼色,顧重明余光往門口處一瞥,明白過來。 于是他端起湯碗仔細吹過,哄道:“好,喂你還不成么?堂堂大將軍如此嬌氣。” 司幽懶散地靠著,病容中帶著閑適愜意,“唯獨在你面前才這般嬌氣。” 顧重明頓時渾身發麻,雖然是做戲,但這也太…… 他只好閉上雙眼,顫顫巍巍地將勺子送出一點。司幽傾身喝完,他便將眼睜開一條細縫,舀出一勺,再閉眼送過去。 如是五六次,司幽終于坐直身體,面容也一改方才的虛弱,望著窗外,對仍然閉著眼睛的顧重明道:“矯情。” 態度天差地別。 顧重明哼了一聲睜開眼,將碗往司幽手里一塞,“司將軍好狠的心,竇大人萬一又投水,我可不救了。” 司幽一口飲盡姜湯,“我了解他,他現在不會尋死。感情的事,我不能給他希望。” “那朝廷的事就可以?”顧重明反問,“今日水邊那番話,你是妄議圣意假傳圣旨!也就是對你毫不懷疑的老實巴交的竇大人才會信!” “此事我自有安排。”司幽一副不想多言的樣子。 顧重明蹙眉看著他,心中有點忐忑。 司幽對竇將軍的好讓他驚訝,可明明司幽自己都面臨著旋渦,未來如何尚不可知。 沉吟半晌,他俯身扯了一下司幽的衣袖,低聲道:“喂,我幫你救了人,還讓你們住到我家,還給你們做飯煎藥,你怎么報答我?” 司幽抬眼看他,額角的兩道小龍角劉海正不安分地晃著。 司幽笑起來,“報答就是,把你做的極難吃的飯菜吃完,還不嘲笑你,怎樣?” “你憑什么說我做的飯難吃?!你還沒吃呢!” 司幽一瞟手中空碗,“從姜湯中可見一斑。” “那你別吃了!還給我!”顧重明端起托盤就要走。 司幽利落從中端起碗筷,躲著顧重明吃起來,顧重明渾身氣鼓鼓,撲上去胡抓亂打,小龍角劉海憤怒地搖。 “我給虎將軍吃都不給你吃!看著是個正經人,其實真討厭!撒謊信手拈來,調/情出口成章……如今竇大人誤會了我,我以后還不知該多艱難!” 司幽武藝高強,隨意幾個輕巧的閃避就讓顧重明近不了他的身,還趁著抓打的間隙故意將碗送到嘴邊吃幾口,實打實欺負人。 顧重明更氣了,大叫一聲背過身去,直梗梗地站著,哼哧哼哧喘氣。 墻角小虎被鬧醒了,抬起惺忪的睡眼看看他倆,不滿地嗷嗚低叫。 司幽掀開薄被下床,準備給小虎喂食。顧重明立刻喊道:“你還在發熱,虎將軍我來喂!”不由分說把司幽推回床上蓋好被子,鄙夷地嘟囔,“還大將軍呢,身子骨真嬌弱!” 廂房角落里,顧重明蹲著,撫摸著幸福喝水的小虎的腦頂,“虎將軍啊虎將軍,跟著這樣的主人,你可真不容易,還好你遇到了我……” 司幽靠在床上靜靜地瞧,眼角帶笑。 將圓的月轉過枝頭,穿過云層。 小廂房里,竇將軍雙手交疊放在腹部,呆呆地望著主廂的方向。 第7章 皇帝心理戲真多 九華殿中,蕭玉衡整理好近日巡九寺五監的文書,望著窗外交織的夏花,微微失神。 那日他從太常寺急急趕回來,承宣帝卻走了,據下人說,走的時候十分不悅。 他思量著人既然走了,還生了氣,大概就是不想見自己,于是他便也未再去求見。可這兩日他漸漸回過些味兒來:也有可能是承宣帝等得太久鬧了情緒,那么他是否應該前去……哄哄? 蕭玉衡天縱英才,于感情/事上卻十分遲鈍,又頂著山一般的使君頭銜,終究還是覺得該依規矩法度辦事。因此今日文書理好了,再帶上另一件要稟的事,這樣面圣,才算合情合理。 帶上仙露飲,換了身素簡暗色常服,他心中準備了一下,前往未央宮。 一路上,先前倉皇侍寢的情形與那時劇烈的羞痛不斷出現在腦海中,擾得他心亂。 他之所以一直避見承宣帝,一是因為自己實在是沒有床笫間的想法,怕掃了承宣帝的興,二是因為承宣帝……在自己心中始終是那個呆蠢的小小胖太子,始終是被自己牽著抱著手把手教著的,怎么突然間他就、就要脫了衣裳對自己做起那些事情來? 未央宮中。 正批奏折的承宣帝聽到蕭玉衡求見,一時不知該喜還是該怒。 喜的是他來了,怒的是……他怎么到現在才來?! 如此一別扭,就忍不住又多批了一時奏折,做出朕很忙搭理你就是恩典的模樣。 然而等待了一炷香才得以面圣的蕭玉衡不急不躁恭謹依然,承宣帝就又抓撓了。 他怎么就那么油鹽不進?! 望著案下端正站著的人,承宣帝煩躁的心緒中又添后悔:這是強要他后二人首次相見,縱然早知蕭玉衡有了身孕,但卻從未細想過他的模樣,這一見就仿佛被猛然打了一棍子,真真切切地意識到了。 原來,他懷著孕的模樣,是這樣的。 小腹微微隆起,將衣裳撐起了淺淺的一點。雙手在身前交疊輕輕護著,顯得溫和含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