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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幽?”看到還有濕淋淋的顧重明和小虎,竇將軍一陣恍惚,“你、你們……” “為何要做傻事?”司幽嚴肅地問。 “我……” 竇將軍一臉絕望,是啊,自己連死都不怕了,面子算個什么。想通了這個,他不顧顧重明在場便直言道:“阿幽,我喜歡你,甚至肖想過同你成親生子,可我、我現在卻有了旁人的孩子……我昨日還同你說那樣的話,真是恬不知恥……” 司幽與顧重明大驚。 “阿幽,我爹與你爹一生戎馬,自是希望子孫后代光宗耀祖,我的名字就是這樣定下來的。可我從小就蠢,武藝學不會、兵法看不懂、寫詩作文更是扒了我的皮。可你不同,你樣樣出眾,年紀輕輕就立下無數戰功,我與你……差太遠了,你拒絕我也是情理之中。”竇將軍在司幽懷里苦笑,“原本想著既已這般沒用,就唯有盡己所能兢兢業業,萬不可行差踏錯,卻不想我朝百年太常寺,竟要毀于我手。” “將軍……” 竇將軍扯住司幽衣袖,“我知道,你要勸我說此乃圣上旨意,與我無關,可我身為太常寺卿毫無所為,不是無能又是什么……” 竇將軍紅了眼眶,顧重明聽得心中難受,小虎在他手中悲戚地嗷嗚。 “我不明白,為何我已如此循規蹈矩,卻仍是做什么錯什么。是否我也應該放縱些、瀟灑些?阿幽,我那時心中真的難受,整個人顛三倒四……” 內心壓抑而脆弱,怎么都想不開,竇將軍便偷偷酗酒。碰巧結識了一人,便約在一起共飲,飲著飲著便飲到了床上。 一夜放縱逍遙,從來只吃苦藥的人一朝嘗了糖果,便瘋狂地愛上了那個味道。 他飲鴆止渴般地明里規矩暗里瘋癲,直到承宣帝詔司幽回京,才惶然反應過來。 不恥自己的行徑,與那人一刀兩斷,他想再拼最后一次,所以再向司幽告白。 然而事與愿違,回府的路上他突然不適,被好心的路人扶去醫館一看,竟是有了近三個月的身孕。 “我還有什么臉活著……阿幽,你不該救我,不該……” 竇將軍搖搖晃晃地起身,一副又要往江里沖的架勢,顧重明趕緊攔住他,司幽沉聲道:“將軍,下月初六的夏祭若做得好,圣上會考慮留下太常寺。” 竇將軍恍惚,“真、真的?” 司幽點頭,“是蕭使君同我說的,此等機密,我本不該告訴你。” 絕望的竇將軍終于聚起了一絲精神,不敢置信地確認:“當真?” 顧重明蹙眉望著司幽,司幽十分篤定,“圣上登基后首次夏祭,太常寺主禮樂郊廟祭祀,你身為太常卿,責任重大。” “那……” “竇大人!”顧重明道,“司將軍頂著平南侯的壓力來救你,若搭救不力,平南侯是什么脾氣,你最清楚。況且你的性命也有我一份,我與司將軍沒點頭,你不能輕言生死。” 竇將軍這才發現司幽渾身是水,連頭發都濕了。他知道司幽不會水,心中立刻愧疚了,連忙道:“你說的對。我們……應該找個地方沐浴更衣。” “不如就去寒舍,偏遠小宅不易察覺,有什么事皆可再議。”顧重明笑道。 “也、也好……” 說完,竇將軍聲音低下去,雙眼眼皮重重地扇了幾下,頭一歪,徹底暈了。 司幽一探氣息,道:“憂思力竭。” “他有身孕,稍微到我家,請個大夫來看看。” 司幽點點頭,“你方才倒機靈。” 顧重明開心地道:“之前在你院里,你不讓我在張莊面前露面,不就是為了讓他們以為我已經走了與此事無關,好安排竇大人的去處么。” 他能懂他,司幽很開心,想逗逗他,便故意將竇將軍推給他,“你來扛?” 顧重明理所當然地搖頭,抱著小虎跑掉,“我手無縛雞之力,是個傻書生,就不添亂了!” 司幽將竇將軍扛上肩,“那日后你成親,連良人都抱不動,怎么辦?” 顧重明一頓,極為震驚極為鄭重地轉過身,滿面通紅望著司幽,雙目冒著不可置信的光芒。接著好像不能承受這巨大的驚喜似的,轉身再次跑了。 司幽無奈喊道:“我是說你日后成親,不是說我要跟你成親。” 顧重明也不知聽沒聽到,就一頓狂奔,手中小虎發出不情愿的嚎叫。 顧重明的家乃文國國滅時的廢宅,偏遠簡陋,大夏收公轉賣時售價不高,他撿了便宜,清理出一片院子、一間堂屋、一大一小兩間廂房、一間更小的灶房,像模像樣。 竇將軍被安置在小廂房中,大夫來看過了,因不知他心中想法,就先開了一劑安胎藥。 司幽沐浴后有些發熱,如今正穿著顧重明的中衣躺在顧重明的床上蓋著顧重明的被子。顧重明則窩進廚房,煎藥并整治晚飯。 二更天,月亮像塊被掰掉些許的燒餅,顧重明捧著托盤推開主廂的門,只見司幽靠在床頭,半干的長發披散,面容沉靜。 顧重明如墜畫中。 畫中人輕輕一動,星辰般的眼眸望過來。 顧重明臉一紅,故作鎮定上前道:“姜湯好了,還有饅頭和菜粥。” 托盤放在床邊,吃食碗筷都是雙份。 司幽忽然道:“你喂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