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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子,原本的非方一掃陰霾,開始辯論,原本的是方也很快敗下陣來。 堅持到非方最后的,是周天星與譚錦成。 譚錦成家中旁支經商,故而對工商一道十分了解。 二輪辯論結束,傅清瑜將方才飛速記好的筆記吹干,對眾人道:“最終留下方修竹、徐問楓、周天星、譚錦成,你們可有異議?” 方才在是方,周天星與譚錦成也是爭辯最多的。 眾人都無異議,只是沒被選上的,看起來有些失落。 傅清瑜笑道:“你們不必喪氣,雖說陛下親至,但也不過是一場辯論罷了,明年春闈下場,一舉奪魁,豈不美哉?” 有人道:“清瑜珠玉在前,我等螢火之微,哪能與你相爭。” 這話他說的并不帶酸意,只是陳述事實。 傅清瑜卻笑:“可陛下已經注意我了,我不過是博世人認可罷了。且若無意外,我將來便是中宮皇后,你們入了我的眼,其實也相當于入了陛下的眼。” 他說的坦蕩,又帶著詼諧,眾人被他逗笑,周天星連忙道:“還不趕緊巴結皇后娘娘。” “娘娘可要在陛下面前為我等美言幾句啊!” “一定一定。” 一時間,屋內歡聲笑語,再無之前頹喪。 落選之人回廣業堂讀書,屋內就只剩下四人,傅清瑜重新換了張紙,說道:“崇本抑末,關乎國本,陛下有意提高民生水平,可單靠賦稅,并不足以支撐,因而陛下出這道辯題,最重要的,還是看諸位能否與陛下一心,在不動國本的基礎上,增加收入,因而我們的辯論方向,并非是主張提高商人水平,甚至棄農從商,而是如何讓農民思想活絡起來,稍稍抬高商人地位,使其自覺歸順陛下,畢竟商人也是陛下的子民,但最終的目的,還是要使國家富強,百姓安康。” 傅清瑜說完,眾人恍然大悟,原來陛下如此良苦用心。 徐問楓拱手道:“先前只聽過清瑜才名,萬沒想到,你胸懷格局無一不廣。陛下一心為民,我等也聽聞,有此明君,為天下之幸。” 方修竹也道:“聽清瑜一說,我等便心中有數了,我們先討論一下明日如何應變,方才是方所說之詞,明日趙稹希想來也會說,我們要一一辯駁回去。” “正是如此。” 譚錦成對于商道最為了解,便由他來做主力,傅清瑜先前寫策論,也查閱了許多史料,對商道也十分了解,且他猜透了冷云麟的心思,自然知道該如何分辨。 眾人午食都是由小廝打回來用的,一直討論到天色擦黑,傅清瑜又叫他們實際辯論了一番,才宣布結束。 “今晚回去諸位可以再思索一番,若有靈思妙想,便記下來,明早上我們再對一遍,明日陛下到來,不必怯場,陛下面厲心善,縱然辯論的不好,亦不會發怒。” 方修竹笑著道:“有清瑜在這邊,我等自然不會怯場。” “那是自然。”周天星笑著接話,“不過明日陛下必定會多看清瑜,咱們五個在一起,陛下就全看著了,所以,你們可千萬別緊張。” “對哦,還有這一茬。”譚錦成佯怕道,“可千萬別靠清瑜太近,小心陛下吃醋呢。” “哈哈哈。” 傅清瑜被調侃慣了,面不改色:“聽你們有心情逗樂,就知道明日必定不會忽然怯場說不出話了。” 幾人笑著離開。 傅清瑜躺在床上的時候,還在想明日趙稹希會說什么來佐證,或者引用哪本書哪句話,他該如何辯駁。 一直想到睡意朦朧,才放松心神,沉沉入睡。 天邊星子亮如斗,冷云麟習完字帖,沐浴過后,走到窗邊,他提前一日告知傅清瑜他明日要去,今晚上清瑜會不會想他呢? 依照他對傅清瑜的了解,應當不會。 所以,他就有理由欺負清瑜了呢。 翌日一早,四人早早就到了傅清瑜這里,他們晚上回去也沒閑著,翻書做筆記,各個都準備了許多佐證。 周天星打了個呵欠:“我真是許久都未如此用功苦讀了。” 徐問楓被傳染也開始打呵欠:“可不是,不過等春闈臨近,挑燈夜讀才是常態。” 眾人一邊用朝食一邊最后對了對,便去廣業堂等待圣駕到來。 趙稹希那邊的人也差不多如此,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畢竟學成文武藝,報效帝王家,有這等機會,自然得緊緊抓住。 巳時二刻,終于來了消息,圣駕將至,眾人前去辟雍恭候圣駕。 傅清瑜穿著國子監的靛藍色學士服,混在人群中去了。 辟雍建于四方高臺上,為國子監中心地帶,與學堂院落以長廊相連,殿內寬敞,可容納數百人,若是春夏秋季,便可在外聽講。 眾人自然不敢先入殿,俱都站在殿外等候。 傅清瑜攏了攏身上的大氅,并不覺得冷。 很快,金黃色的圣駕由遠及近,待行至此處,眾人立刻下跪參拜:“學生見過陛下,愿陛下千秋萬歲,萬歲萬萬歲。” 冷云麟身著明黃色龍袍,自鑾駕中走下來,抬手:“平身。” “謝陛下。” 冷云麟眼神在人群中掃視,很快就看到了傅清瑜,見他知道披著大氅,才放了心。 他大步走進殿內,眾位監生隨后而入,一一落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