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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冷云麟。 他身上還只穿著單薄的褻衣,長發披散,正垂眸看他。 “阿喵,不要離開我,好么?”冷云麟聲音有些啞,透著一股難過悲涼。 傅清瑜立刻就反應過來,冷云麟一直都沒有對他放心,他覺得橘貓夜里離開是為了獨自找地方等大限來臨。 今晚的行動失敗。 傅清瑜煩躁地甩尾巴,他若是不回家,怎么見到他爹,怎么想辦法回到自己的身體里。 雖然冷云麟對橘貓照顧的無微不至,甚至頓頓都能吃上銀絲小魚,但他是人,不是貓! 冷云麟沉默將他抱回寢殿,外頭跪了一地的宮女太監,各個瑟瑟發抖。 “來人,將他們拖下去……”冷云麟話未說完,傅清瑜連忙用爪子扒拉他,嘴里“喵喵”叫喚,不要懲罰他們,是他自己跑出去的。 若是他們因自己受懲罰,才叫他心里不安。 冷云麟滿臉的怒意因為這些人散了些:“既是阿喵求情,便改罰俸半年吧。” “謝主隆恩!”宮女太監們齊齊松了口氣,臉上都掛著劫后余生的表情。 傅清瑜有些歉意地看了他們一眼,就被抱回了寢殿。 他忽然想,若是自己今晚成功逃走,這些人的下場是什么? 會不會被冷云麟杖斃? 傅清瑜情緒低落,無聲嘆了口氣。 他到底該怎樣才能見到父親。 冷云麟命人打了溫水,自己拿了巾帕蘸濕給冷云麟擦拭沾上了泥土的四爪,也未說話,只是高大的身軀透著一股傷感,令傅清瑜也無法忽視。 細細擦拭過后,冷云麟將他直接抱進自己被窩里,與傅清瑜對視:“阿喵,你若是走了,這天下于我,便再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殿內燈火通明,傅清瑜極為清晰地看到冷云麟眼里的惶然。 他是真的很怕橘貓離開他。 說來令人無法相信,冷云麟身為一國之君,坐擁江山萬里,但普天之下,除了阿喵真心對他,除去柳暉幫他,竟是真沒什么人能站在他左右。 但傅清瑜并未出聲,跟陌生同性男子同床共枕讓他有些緊張,畢竟冷云麟身上似乎還帶著什么熏香味道,霸道地往鼻子里鉆,視線里全都是他過分強健的身軀。 讓他不自覺咽了咽口水。 他想掙扎出去,跑到自己窩里,可是冷云麟有些強硬地按住了他的身體,乞求:“阿喵,你不疼我了么?” 傅清瑜:“……” 這聲音太脆弱,饒是傅清瑜也控制不住產生了一些父愛,他只能閉上眼睛,心里想著,眼不見為凈,他正好折騰累了,沒一會兒竟然就睡了過去。 卻不知道,冷云麟幾乎一夜未眠,生怕他跑了。 翌日,照舊需要上朝,傅清瑜醒過來的時候,冷云麟已經穿戴完畢,見他醒了,笑道:“阿喵醒了,來擦臉用膳了。” 傅清瑜迷迷糊糊應了一聲,順從被抱起來擦臉,冷云麟動作太細致溫柔,連眼角睡出來的眼屎也給擦干凈了。 早膳足有十六道,照舊大半是傅清瑜的,吃過之后,傅清瑜驀地想到,若是冷云麟帶他去早朝,他可以見到父親! 只是希望父親不要告病不來才好。 想至此,傅清瑜來了些精神,他一定得讓父親察覺出來。 他們父子一向十分有默契,他父親一定能看出貓身里的親兒子! 冷云麟果然又抱著貓早朝,大臣們都見怪不怪,跪地問安之后,早朝便開始了。 而傅清瑜卻睜著圓溜溜的貓眼,一眼就看到了陛階下首位站著的父親。 傅文庭看起來憔悴至極,眼下有黑影,像是一夜未睡,身形都佝僂了,傅清瑜心疼父親,爪子又蠢蠢欲動。 都是冷云麟做的好事! 傅文庭率先出列,以笏板擋住臉,聲音也有些啞:“陛下,臣有事啟奏。” “愛卿請講。” 冷云麟知道傅文庭要奏稟何事。 果然,傅文庭道:“陛下,犬子清瑜自昨日接到圣旨之后便吐血昏迷,經過一天一夜,依舊未有醒轉跡象,臣請遍了京中圣林,俱都束手無策。臣懇請陛下收回成命,取消婚配,臣只此一子,實在承受不住喪子之痛!” 冷云麟放在傅清瑜身上的手頓了頓,他對傅文庭并無好感,畢竟這位左相對他也從來不假辭色,他權衡利弊下找了傅清瑜,自然不能輕易放棄。 但是回想起昨日看過的貓兒一樣的人,冷云麟抿了抿唇,冷聲道:“左相,朕知道你愛子心切,但清瑜昏迷不醒,朕也心痛至極,朕這便傳令下去,太醫院中不論是太醫或是珍稀藥材,皆隨意取用,朕相信清瑜定會早日醒來。” 絕口不提取消婚配之事。 傅文庭聞言,身形顫了顫,似是要跌倒了。 傅清瑜氣的恨不能撓人,再也按捺不住,直接從冷云麟身上跳下去,直沖傅文庭而去。 他跑到傅文庭腳邊,人立而起,兩只爪子緊緊抱著他的小腿,著急的叫喚:“父親,父親,我是清瑜,您別傷心,我沒事,你快去找高僧,去找道人,我被困在貓身里了!” 不過外人聽到看到的就是橘貓仿佛為冷云麟做說客似的,對著傅文庭貓叫著安撫。 這畫面看起來詭異卻又透著長輩間相談的慈和。 傅文庭此時心中擔憂又惱怒,見到橘貓來說勸,恨不能將他一腳踢開,可是對上橘貓澄澈的眼睛,卻頓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