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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昭溪的聲音同樣沙啞,而后抹了一把臉,一個翻身從床上下來,笑道:“去看看吧。” 林青盯著昭溪的眼睛看了半天,卻還是什么都看不出最后只能放棄,開口后語中盡是嘲諷:“昭溪你是個很會當王的人。” “林青,你知道成就天下偉業不能婦人之仁。” “可我把他當兄弟......” “我把他當英雄。” 林青穿鞋的手微微一頓,起身穿好外衣。他轉頭看著昭溪:“那我去拿壺酒。” 去往蠱池的路非常潮濕,林青能明顯聽得見周圍蛇蟲蠢蠢欲動。若不是昭溪金蟾在身,怕是兩人都要葬身蟲腹。 萬蠱池旁,林青尋了個石頭坐下,將酒杯擺好一一倒滿,“昭溪,你說他,有多疼?” 昭溪不語,只是靜靜望著萬蠱池中那一抹已經灰敗的顏色,而后他將金蟾丟在林青懷中,周身凝聚內力跳下萬蠱池。 林青一愣,連忙跑過去,卻見昭溪已經爬了上來,手中握著一把翠綠色的打狗棍和一顆黑色的珠子。 “這就是蠱珠。”昭溪將珠子放在林青手中,然后越過他走到石頭旁拿起酒壺一飲而盡。 林青也跟了過去,一手拿著一個酒杯,一杯自飲一杯落地:“敬,天晟英雄。” “林青,墓志銘我想好了。” “寫什么?” “白鶴瑯。” 林青笑笑,坐在石頭上,聽著萬蠱池中窸窸窣窣:“接下來怎么辦。” “林將軍,這話該我問你。” 林青嘆口氣,認命拿著樹枝在地上劃了兩道:“一月為期,我要南疆十萬大軍北上。” 昭溪摩挲著手中那根打狗棒,出聲不帶一絲感情:“半月。” 林青站起身,渾身戾氣瞬間迸發,驚得金蟾直直鉆進昭溪懷中:“那就半月。” 昭溪將林青送回苗疆大殿內就跑了,林青也不去尋他,只是叫來了陸律令準備送信。陸律令不情不愿地握著林青包好的東西,撇著嘴坐在椅子上不肯動。 “怎么了?”林青擦著自己的三尖刀隨口問道。 “你不去嗎?”陸律令望著林青,不肯說話。 “我去干什么?”林青放下刀看著他。 “和齊先生見見面也好啊!”陸律令撲過去抓著林青手臂晃了兩下,“你都不想他嗎?” 林青將陸律令的手從自己手上拽下來,繼續擦著刀:“不想。” “撒謊!”陸律令噘著嘴狠狠坐下,“我是不聰明,我是笨。我就是不懂你們想的什么,為什么相互喜歡的人不肯見面,為什么相互認可的人可以看著對方去死,這值得嗎?” 林青聽見這話輕輕放下手中的刀,望著窗外的日頭微微一笑,語氣輕快:“值得啊。” 陸律令見林青再不肯解釋,只能認命拿著東西連夜回中京去見齊曉陽。他進齊府的時候齊曉陽還沒睡。時逢冬日,齊曉陽屋內炭火卻并不充足。此時他正坐在窗邊看著一本書。 “陸律令嗎?進來吧。”齊曉陽的聲音溫雅綿長,陸律令聽著只覺周身一陣暖意,他推開門走進屋中。 “齊先生,這是我家......給你的。”陸律令不肯說出林青的稱謂,便直接叉了過去。 齊曉陽結果包裹輕聲一笑:“他欺負你了?” “沒有。” “南疆發生了什么?” 陸律令本不想說,但看著齊曉陽那雙眼,他卻又想說了:“白先生,身故。” “林青和昭溪呢?” “大睡三天。” “昭溪下的藥?”齊曉陽將手中東西放下,倒了一杯茶給了陸律令。 “齊先生竟會神機妙算?”陸律令有些吃驚。 “我只是比較懂他們心中的小九九罷了。”齊曉陽又將準備好的點心推了過去,“現在北柘已經挾持我朝天子,又養肥了戰馬,磨光了兵器只待一擊必殺,若你是天晟子民,你該當如何?” 陸律令將茶杯往桌上一摔,鏗鏘道:“自然是披甲上陣殺他幾個來回!我天晟朝不出孬種!”話音剛落,陸律令微微一愣,眼圈便紅了。 “你的白先生,是個英雄。”齊曉陽拍拍陸律令的肩膀,“天晟的英雄。” “那......主人也不肯來見你。”陸律令的聲音已經xiele氣。 齊曉陽輕輕嘆口氣望著窗外:“他是一匹戰馬,邊疆才是他馳騁的地方。”說罷齊曉陽回過頭,“他同你說什么了?” 陸律令順著齊曉陽的視線望著屋外輕聲回道:“他看著太陽,說,值得。” 齊曉陽低低笑了起來,將玉簪從懷中小心翼翼掏出來,滿眼盡是溫柔:“值得啊......” 夜風刮過窗欞,將齊曉陽的思緒扯了回來。他用內力將蠱珠拍碎成粉,眼神一凜:“該是將軍的時候了。” 第二日一早,齊曉陽便穿好官府踏入宮中。 群臣皆在朝中,只見齊曉陽最后一個前來,大步邁進大殿跪在殿中朗聲道:“臣齊曉陽請告陛下太師張故沫十惡之罪!” 此話一出,滿朝嘩然。 “齊曉陽!我幾時得罪了你要如此誣告與我!”張故沫指著齊曉陽怒罵道。 齊曉陽不理他只是望著周啟昇,不說一字。 周啟昇沒動,只是食指輕敲椅子三下,齊曉陽便繼續道:“其一!臣告九年前張故沫誅殺林良將軍之子林青,只是將軍夫人舍命救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