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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曉陽的舉動很輕松,林青也不扭捏由他去。兩個人摸著黑一前一后的走進了沈戡的軍營。 本欲休息的沈戡眼睜睜的看著林青推門進來,還未等他說話,就見齊曉陽也跟了進來還扔了個什么東西在地上。沈戡壓著火氣:“你倆怎么回事?是不是看我睡覺你們心煩?” 林青是沈戡看著長大的,自然相熟,他走到桌邊倒著茶水指了指齊曉陽:“戳,包扎一下。” 沈戡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齊曉陽的手臂已經(jīng)殷紅了大片。沈戡驚得冷汗都出來了連忙轉頭找醫(yī)療箱:“誒喲我的小祖宗,你們都這么大了怎么還這么調皮?” 齊曉陽臉色有些發(fā)白,他坐了下來將手臂遞給沈戡包扎,眼神卻一直流連在林青身上。林青被他看的不自在,低頭拽著陳海的一只手臂往出走:“這個是下毒的人,我要聽他吐點東西出來。” 齊曉陽看林青正往外走,起身也要跟上。卻被沈戡用力的摁了回去。 “沈大哥?”齊曉陽皺著眉頭看他,全身的肌rou都在用力的抵抗。沈戡武功中等偏上,但是卻力大無窮,任憑齊曉陽如何掙扎也沒辦法掙脫他的桎梏。 沈戡搖搖頭:“有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齊曉陽看著沈戡半晌,最終還是松了力氣,靠在床頭架子上閉目養(yǎng)神。沈戡見他休息,就起身出去看林青那邊如何。他剛將門關上,齊曉陽便緩緩睜開了雙眼。 門口守衛(wèi)見沈戡過來皺著眉頭,行過禮后于心不忍道:“大人,那小少爺是什么人,打他進去開始這里面的慘叫就沒停過。” 沈戡嘆口氣,未做回答而是背過身去看著月色。這世上,若是除了父兄,最了解林青的也就是沈戡了。林良準許他和林白一起從軍,卻從不準林青接觸軍務。縱使林青骨子里面多向往軍營的生活,林良也依舊不準。那一年,林青九歲,終于趁著林良疏忽的時候跑進了軍營之中找林白。林家軍知道這小孩是誰,沒有攆走他而是帶著他去找了正在和林良學審訊手段的林白。 沈戡嘆了口氣,他至今都沒辦法忘記林青被帶過來時候的眼神,他最敬愛的父兄沾著他人的鮮血,林良望著林青的眼神冰冷殘酷,手中的皮鞭還低著黑血。沈戡當時是想抱走林青的,但是林良卻拒絕了他,而是強迫林青繼續(xù)看著。他記得那時候林良似乎說了一句什么話。 想到這,沈戡無奈的走進了牢房,他看著林青的背影瞬間想起了那句話。林良當時似乎有些悲哀,又似乎有些決絕—— “沒有人能逃脫,天意如此。” 感受到有人到來,林青轉過身,他看見沈戡站在門口。林青踮起腳探出頭,惴惴不安的看了半天。 “他沒來。”沈戡沉聲道,他看著木架上血rou模糊不成人形的東西皺著眉頭:“還活著?” 沈戡的聲音讓林青有些安心,他放下手中的鐵器在一旁的水盆里洗了洗手,點點頭:“還活著。” 沈戡看著林青,有些心疼:“我若是學會了這些......” “沒人能逃的。”林青直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低頭看著地上的血漬,“身不由己。天意如此。”林青說著便抬起頭對著沈戡笑了出來:“沈戳你太善良了,你做你自己我就很喜歡。” 沈戡啞然,他知道,無論是林青還是自己,都無法選擇出生,甚至再怎么逃也要背負家族的業(yè)障。比如林青,他一輩子也逃不開林家二子的稱謂。沈戡拿出帕子,細細的擦凈林青手上的水痕:“有什么收獲嗎?” 林青看了一眼被自己虐成rou團的陳海搖搖頭。這小子不禁打,沒兩下就吐了個干凈,只知道下毒之前對方給了自己明確的藥量,只許少放但是不準多放。后來躲在聚財賭場也是因為聚財?shù)睦习迨撬h方的表親能罩著他罷了。至于和北柘勾結拐賣良家女子,還有給林少夫人下毒,書院發(fā)生的事情都一概不知。 “他就是個小嘍啰,知道的不多。” “那你還......?”沈戡吃驚。 林青尷尬的摸摸鼻子,他怎么可能告訴沈戡在這人坦白之后剩下的時間里他都在泄私憤,遂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這人恩將仇報太不是東西了,我替那被他害的一尸兩命的姑娘報仇。” 沈戡一聽這話心中總算寬慰了一些:“那這人的確不能便宜死了。” 林青點點頭表示認同。 “但是他都這樣了應該沒多久可活了吧?” “嗯......”林青撓撓頭,“沈戳,你可以把這人當個人情送給齊相,以后為這事你在京城也能更好過一些。” “送塊rou坨坨?”沈戡驚訝。 “......你可以自己斟酌一下,是送個腦袋還是個rou坨坨。”林青一邊脫著外套一邊往外走,還不忘叮囑道,“你自己琢磨啊,我去看看……那個誰。” 拋下一個人思考的沈戡不談,林青剛出門沒走幾步就看見齊曉陽逆著月光背對著他。林青看不清齊曉陽的表情,但是能明顯的感覺到對方在生氣。霎時間林青心里咯噔一下,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腦頂,他不確定自己的事情齊曉陽知道多少,但是看樣子沒有八九也有七八。他有些心虛的開口叫人:“齊......” 剛出口一個字,林青就被齊曉陽丟過來的外套罩在了下面。披風上還有齊曉陽隨身帶著的香囊的味道。本就心虛的林青被齊曉陽的反應弄得更加沒有底氣,他甚至都沒有勇氣摘掉頭上的外套,而是像上課睡覺被抓等著先生罰一樣,一聲不吭的站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