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隱之鶴(1)
從前車馬慢,一生只夠愛一人. ———《從前慢》 吃完晚餐后. 譚唯給董迪打了個電話,讓他過去幫忙審核,也同他說,讓靈泊組可以去后山的竹林探尋一下,因為之前他隱隱約約覺得那里有些奇怪,但搜便了林子都沒有找到線索. 董迪同鐘止交接后,便開車一人離開了,他們四人一起前往后山,山路有些顛簸,柳星穿著木屐又十分不便,而淮鄉卻是千年古鎮,清一色都是木屐與人字拖一雙運動鞋什么都找不到. 所以這山路走的她是滿頭大汗,時不時踉蹌一下,不過這次很奇怪,薛如望走在她后面,會用手攙一下她,臉上反正沒什么表情,但格外暖心,而鐘止步調依舊很快,走在最前面,偶爾催促幾聲,也不知道他在急什么. 終于是走到了這片竹林,夜色下的密林顯得十分靜謐一眼望去里面很黑又滿地竹葉,有些令人發怵,時不時晚風吹過,沙沙作響的聲音仿佛像里面藏著只可怕的怪物. 鐘止讓敖烈和薛如望去竹林的南面,他則一把牽過柳星的手,帶著她在東面的林子里漫無目的得瞎逛,銀色的風衣在這黑夜中還是格外晃眼睛,仿佛旁邊站著個燈泡,他步調很慢,完全沒了剛剛那副急促的樣子,像是在同她進行晚餐后的散步. 柳星只覺得這樣劃水下去很不應該,她甚至聽到了林子里烏鴉嘎嘎在叫的聲響. “老師.”她終于忍不住了. “嗯?”他應,聲音低沉又放松. “我們這算是在找人嗎?”她汗顏,只覺得和他這樣氣氛怪異的很. “怎么不算.”他直接說,皮鞋踩在落葉上,發出清脆的“嘎吱”聲,然后她就感覺到他又摩挲了下她的手背,悠悠說,“林子里小老鼠挺多,你注意腳下.” “什么?!”她聽罷立馬竄起來,藍眼睛盯著地上的竹葉堆,小腳不禁往里靠了靠,耳邊只聽到葉子里嗖嗖嗖的聲音,頓時汗毛豎起,另一只小手也抓住了他的風衣,眉頭皺得很緊. 雖然在鄉下長大,但是老鼠蟲子這種,她還是害怕的,但她卻不怕蛇蜥蜴這一類爬行冷血動物. “我覺得你可以去買一副新的文胸,我喜歡有蕾絲邊的.”他側眸看著她貼近自己的身子,袍子領口下是光裸的皮膚能清晰看到她的鎖骨,月光照落顯得格外清冷白皙,猝不及防他就冒出來一句. 她原本都差不多快把鐘止那“黃花閨房不得隨意進”的陋習拋在腦后了,這下他又很過分且更不要臉得提了出來. “!!鐘老師!!!”她只覺得惱羞成怒,又覺得他不可理喻,瞪了他一眼,“你最好認真做委任!不要想其他無聊的東西!” 說罷她便打算以后只要出門留宿,不管什么時候一定得把自己房門鎖住. “...”鐘止回過頭,金眸懶散,滿臉都寫著心不在焉,順便還打了個哈欠,根本沒在意她說的話. “前面那是斷崖嗎?”柳星看到前面冒出來點點星光,似乎是夜色下燈火通明的古鎮,已經走到了林間盡頭,能從上往下清晰得看到整個鎮子,然后立刻就甩開他了的手,直接小跑了過去,也把委任給拋腦后了. “別摔了.”他看著她穿那木屐一瘸一拐的樣子,有些無語,然后金眸百無聊賴得環視了眼四周,依舊只是黑漆漆一片,除了落葉的聲響和林子里一些小動物竄動的聲音,沒其余的. 正準備打開手機看下消消樂排名有沒有被那老陰b超過時,整座山林都被“噼里啪啦”的花火聲所驚擾,他抬眸向前看去,少女身上的白色淮袍被渡上一層絢爛的色彩,粉紅色的長發依舊像朵盛開的櫻花,她正目不轉睛得看著古鎮上空的煙花,那原本小小孤寂的斷崖此時像整片竹林的美畫一般. 鐘止唇角揚了揚,正準備踱步向她走去,突然間身后卻有了一絲微妙的靈氣,正快速穿過竹林,而鐘止向來對這些東西格外敏銳,幾乎是立刻做出了反應. 有人在那. “倒是只小鳥.”他譏笑一聲,伸手探出一陣泛藍光的風,嗖得一下就追了上去,掠起許多竹葉. 但那人的靈隱確實用的活靈活現,只是一瞬就消失了氣息,藍風便直接消散在了空中. 鐘止悶哼一聲,但憑借剛才的試探,他感覺出那人靈力不強,倒不是什么麻煩角色. 幾乎是立刻又轉換了心情,金眸又盯著那養眼的少女,直接走到她身邊,見她還看煙花入迷,輕笑,“煙花這么好看?” “老師覺得那人為什么要擄走巫女?”她抬頭看向他,直接轉了個話題. 她覺得在這么盛大的節日,這般為非作歹,應該知道會有什么后果,到底是為了什么要冒這么大風險肇事. “可能單純只是個人販子?聽說“百年祝”的巫女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他瞧了一眼她,語氣輕佻,“能賣個好價錢也不一定.” “你今天是繞不過人販子這彎了是么..”她無語,又看向煙花,“不過真的好漂亮啊.” “我也覺得,而且你這次的香波味道很不錯.”他直勾勾得看著她,說罷就伸出手把她的臉掰過來. “神社里的.”她打掉他的手,只覺他一直在同她調情,不悅道,“老師能別關注這些嗎?” “不能.”他笑道,“今夜晚風作祟,帶著你身上的香味都吹我臉上,我想不關注都不行.” “...”她聽罷直接轉頭就走,打算繼續探尋,畢竟委任才是正事. “人已經跑了.”他大步追過,牽住她的手腕. “什么時候?”她皺眉,她可是除了竹葉煙花還有他,其余什么都沒聽到看到. “就在你看風景的時候.”他話音剛落,突然蹲下高大的身子,從她木屐旁邊的一片落葉上撿起一根白色的長羽毛,聲音依然低沉,“不著急,自然還會再出現.” “這是羽毛?”她也一并蹲下看著那根白的像在發光的羽毛. “嗯,可以拿去給譚唯,你有小袋子嗎?”他有些嫌棄這根東西,用指尖夾著毛柄. 她掏了掏口袋,發現一個像囊袋一樣的東西,立馬掏了出來,是那在高鐵門口的商販賣的一樣的繡著印花圖案的紅色“緣符”,也不知道為啥她口袋里有一幅. “給我吧.”她說罷,直接從他手里捏過那根長羽毛,直接塞進了“緣符”里,繼續道,“那我們現在直接回去了?我發個信息給敖烈他們.” “不用.”他直言,然后再次把她牽過,“我們可以再看會兒煙花,這是淮鄉“巫女祝”前倆天才有的唯一一次花火宴.” “...”她聽罷轉頭盯著那絢爛的花火,既然是唯一一次,那錯過了豈不是可惜,立刻點了點頭,然后有些期待得拉著他便一起坐在那斷崖上. “感覺這算是高等座了.”她雙手托著腮,語氣高興. “大概吧.”他輕笑,又盯著她,山間的涼風還是有些讓他在意,只覺得她身上那件衣袍單薄,開口道,“冷么?” “還好,不冷.”她說,藍眼睛盯著煙花,贊嘆一句,“好漂亮啊.” “確實很漂亮.”他也這么說. “老師沒看煙花吧.”她轉過頭,嬉笑道,藍眸彎彎的,劉海飄動著,還帶過了一股香波的香氣. “你是在偷瞄我?”他哼笑一聲,突然俯過身湊近她,金眸里笑意盈盈. “才沒有.”她腦袋往后挪了挪,又洋裝去看煙花. “柳同學,你知道在淮鄉看煙花必須要做的一件事么.”他唇角微揚,瞥過眸,盯著空中那些花火. “什么?”她有些好奇,側目看向他,男人的側顏被煙花染上一層絢爛的光暈,黑發隱于夜幕之中,但那雙金眸和那件銀風衣還是那般引人注目. “淮鄉有一句俗語,煙火向星辰,所愿皆成真.” “可以許愿?” “不是.”他笑,“你知道的,來這的都是情人.” 就在他說完這句話,花火宴結束了,這座古鎮再次歸于平靜,昏暗的夜色將他們二人吞沒,竹林里除了夜風吹過竹葉產生的那仿佛竊竊私語的細嗦聲與二人的呼吸,聽不到其余. “花火轉瞬即逝,但今日你會一直記得,陪你的人是我.”鐘止微微側頭,清冷夜月下他的笑容卻很柔和,從旁邊隨手摘了朵野花,拿在手中把玩,悠悠道,“情人們會在這短暫的花火下擁吻.” “情人..”她聽罷,心臟砰砰,垂眸不再看他. 其實一直有個問題她很好奇,他既然活了那么久,為什么還沒有結婚. 正當她考慮得出神,卻感觸到他的大手已將那朵花撩拔放過她的耳后,聲音低沉,輕扣住了她的半邊臉頰,讓她抬起了頭. “而現在花火結束了.” 我們并非情人,但他愈來愈近的容顏讓她有些恍惚,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否真的有鬼魅作祟還是被他浪漫的言語蠱惑了心神. “老師,你想做什么?”她小聲說,藍眼睛盯著旁邊的落葉,它們在夜月下泛著暗綠色的反光,她能感受到倆人的鼻息有些交錯在一起,甚至開始閉上了眼睛. 但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的心跳卻突然回歸平靜,她本以為他們會有所觸碰. “救命啊!!”熟悉的喊叫聲劃破天際,像一場鬧劇. “....”倆人不約而同都停了下來,往竹林的南面看去. 一人面色陰沉,一人面色擔憂. 思緒完全不同,一個在想為什么總能在氛圍如此好的時候殺出個傻逼,另一個在想,敖烈是出了什么事情,叫的如此慘絕人寰. ———竹林另一角——— “你們,到底什么時候派人來接應我.”暗處,一位穿著一身黑衣袍,臉上是黃色的又尖又細的鳥喙,他聲音著急,面色憂愁. “明天就到.”電話那頭的人只是淡淡回了句. “...請你們快一點,我已經等很久了.”鳥人額頭上滾落的汗珠,喃喃道,“還有,我可能已經被人發現了.” “呵呵,怎么會,你的靈隱可算是最頂尖的了.”那人似乎并沒有相信. “希望是我的錯覺.”鳥人看了眼頭上懸著的圓月與層層云霧,灰色的瞳仿佛隱上一層厚霾,“你們會信守承諾吧.” “自然.”說罷那人就掛了電話. 鳥人拽緊了胸口的項表,打開以后是一張合照,上面的男女依偎在一起,笑得很幸福. 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用麻繩綁住的女人,眼神深邃又無奈. “喝水.”他走過去,伸手將她嘴里塞著的布條拿出. “你不該相信他們.”蘘茉被蒙著眼睛,身上的衣袍還是十分干凈,沒有一點被施虐的痕跡. “...”他沒有回話,將剛剛他去竹林里的小溪旁接的清泉灌入她口中,看著她喝了下去,再次將布條塞入她嘴里,“為了她,我什么都信.”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