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入樊籠 第152節
崔珩偏頭,吻了吻她掌心,緊接著,一低頭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 兩個人本就難舍難分,一吻更是一觸即發,氣氛一下子便亂了起來,齊齊地往后退,抵到了窗子上,吻的愈發深重。 崔珩原本就對雪衣沒什么抵抗力,今日雪衣刻意迎合他,他更是無從招架。 直到他含的重了些,雪衣唇邊溢出了一絲聲音,崔珩才忽然回神,驟然從她身前抬起了頭,沉沉地喘了幾聲。 “時候不早了,明日還要出征,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贝掮袢嗔巳嗝夹?,唇邊還帶著水光。 “不許走?!毖┮律焓忠话压醋×怂牟弊印?/br> 崔珩沒想到她會主動挽留他,雙手撐在她身側,片刻沒動。 雪衣見狀,深吸了一口氣,干脆直接仰起脖子吻上了他的唇。 她親的毫無章法,時不時從他唇上滑到下頜,崔珩漸漸控制不住,伸手按住了她的肩:“不要鬧了。” “我沒鬧。”雪衣心生委屈,“我知道你為什么不動我,可是我想的很清楚了,我不怕?!?/br> 陸雪衣平時看著柔柔弱弱的,但一到了關鍵時候,比誰都堅定,先前義無反顧的離開是這樣,現在冒著風險同他在一起也是這樣。 但她越是懂事,崔珩便越不能害了她。 “你明白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嗎,倘若我回不來,你這一輩子都要綁在崔氏守寡了?!贝掮癯谅曁嵝阉?/br> “我知道。”雪衣抿了抿唇,“我不怕懷上,我只怕你消失的一干二凈,什么也沒留下。” “你太沖動了?!贝掮癖M管動容,仍是不打算碰她。 “我真的不怕?!毖┮滦囊粰M,干脆解開了外衣。 齊腰襦裙一落地,底下竟是空的。 崔珩眼底一暗,這才發覺她今日是鐵了心了, 趁著他停頓的一瞬,雪衣直接拿著他的手往她身上放,一雙眼睛欲說還休:“不管成不成,你給我留一個念想好不好?” 手心一落上去,理智和欲.望打的不可開交,崔珩額角的青筋控制不住地隆起。 偏偏陸雪衣還在拱火,直接貼上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身,輕輕地喚他“郎君”。 他不動作,她便喚的愈發動情。 崔珩腦中緊繃的弦瞬間斷裂,原本虛虛落下的手倏地抓緊,低頭用唇重重地去揉她的唇。 雪衣也抱緊了他的脖子,兩個人邊擁吻邊往床榻挪去,平日里短短的一段路今日格外的漫長,尚未挪到床邊,崔珩淺淺試了幾下,抬著她的腰直接抵到了鏡臺上…… 第106章 正文完結·上 天幕低低的垂著, 仿佛醞釀著雨意。 明早崔珩便要出征走了,這時候, 原本該叫人來把箱子給抬走。 可自打崔珩進去后, 好半晌都沒人出來,晴方便明白了,平常時候兩人都是如膠似漆, 現在到了臨別的最后一晚了, 可不是難舍難分。 搬東西不急,要緊的還是讓郎君和娘子好好敘話告別,于是晴方又揮揮手, 叫了小廝下去。 屋里, 此時已經到了秋日,窗牖被方才一撞開了半扇,習習的涼風透了進來 夜風一吹,雪衣布著汗意的肌膚被吹的微微發涼,加之懸空,全身皆憑著崔珩托在她腰上的手, 愈發緊了緊抱著崔珩脖子的手,壓著他的脖子輕聲催促道:“郎君, 你看看我……” 她聲音似喟似嘆, 又夾雜著無限的思念, 仿佛細細密密的蛛絲,一吐出來,纏的人幾近失控。 前面的鏡臺上倒映處兩人影子,雪白的背, 烏黑的發, 崔珩眼底一暗, 抓著雪衣后腰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似乎已經忍耐到了極點。 腦海中叫囂著聲音,再往前一步,他便可以得到極致的歡樂。 但與此同時,往昔戰場上的累累白骨又提醒他,不能就這么毀了她。 崔珩從前以為愛是占有,心悅她便要將她留在身邊,用什么手段都在其次,但現在不一樣了,真正愛慕一人之時,他會心甘情愿地為她克制,為她忍讓。 即便她的人生里沒有他,他也甘之如飴。 崔珩凜了凜眉眼,攥著雪衣的手一轉,忽然將她翻了過去并緊了她的腿。 反駁不及,雪衣一手撐在了鏡臺上,緊接一低頭便瞧見鏡中倒映著他們相擁的身影,很快,鏡面便被兩人呼出的熱氣蒙住,一切都模糊不清。 “快下雨了……”雪衣仰著頭,隱約聞到了大雨欲來夜風夾雜的中濕腥的泥土氣息。 崔珩一抬頭,只見天幕上劈過一道閃電,也沉沉地吐息一句:“快了?!?/br> 窗外烏云堆積,里面汗汽也越積越重,凝結成水珠往下滴落,原本朦朧的鏡面裂成了一塊一塊的,緊接著外面轟隆一聲響雷,大雨落下,里面,鏡面被更大的水滴一濺,徹底斑駁了起來。 大風卷著雨絲從窗牖里刮進來,雪衣正渾身發熱,布著汗的軀體被雨水一打,瑟縮了一下。 崔珩見狀要抱她回去,雪衣卻輕喘著搖了搖頭:“我想看雨?!?/br> 崔珩也沒阻止她,處理完臟污的鏡面后,他將垂落的襦裙撿起來替她攏上,擦了擦她發紅的腿。兩個人相擁著靠在了窗邊。 這場秋雨來的急,雨絲卻極盡連綿,密密的雨線從天幕低垂到簾底,將屋子與外面徹底隔斷。 雪衣聽著雨打芭蕉的聲音,有一瞬間恍惚,忍不住偏頭問崔珩:“這一去,我何時能再見到你?” 戰場局勢瞬息萬變,崔珩沒法給她一個準確答案。 “年節行不行?”雪衣見他沉默,試探著問。 “哪有那么快?!贝掮裆焓秩ト嗨陌l。 “三個月還快啊。”雪衣吸了吸鼻子,“那明年三月可以嗎?” “我盡量?!贝掮駴]夸口,只問她,“倘若順利,陽春三月,我就回來正式迎娶你好好?” 陽春三月啊,楊柳如煙,草長鶯飛,正是個好時候。 雪衣心里砰砰直跳,靠在他身上閉上了眼:“好?!?/br> 抱了一會兒,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又踮腳伸手蒙住了崔珩的眼:“你等我一下,不許睜眼?!?/br> “想做什么?”崔珩眼前一黑,不知她在玩什么把戲。 “你待會兒就知道了?!毖┮律裆衩孛氐鼗亓耸釆y臺前。 崔珩也沒阻攔,只靠在窗上任著她鬧。 搗鼓了好一會兒,雪衣往崔珩手里塞了一個東西:“可以睜開了。” “里面裝的什么?”崔珩一睜眼,正看到一個小小的錦囊。 “你解開就知道了?!?/br> 錦囊一解開,崔珩發覺里面裝著的是一縷烏發。 結發為夫妻,生死兩不疑。(1) 她送他錦囊,是在告訴他她在心里已經嫁給了他。 連這種事都能說的這么委婉,陸雪衣表達愛意的方式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羞澀。 “你就不怕我看不懂?”崔珩將錦囊牢牢地攥在了掌心。 “你會懂的?!毖┮聬瀽灥乇ё×怂难?。 他固然霸道,偏執,嘴又壞,但也是對她最好的人,他教她學畫,教她學琴,一次次救她,一次次護住她,沒有人比他更懂她了。 崔珩這一瞬間有很多話想說,但此時此刻,說什么都好像不再必要,他抱住雪衣,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 有這樣一個把自己全身心都托付給他的小姑娘在等他回來,他就算再險再難,也要從尸山血海里爬回來找她。 兩個人靜靜相擁了一會兒,在雨聲里度過了最后一夜。 *** 秋十月,十萬大軍分六路正式開拔。 中路由兵部尚書帶兵向馬邑挺進,東路由崔珩率主力向東突厥腹地進發,西路由華州刺史順黃河前進,從三面包抄突厥。 另外,為防止突厥竄逃,另有禮部尚書從靈州出發截斷突厥西逃之路,盧國公進駐燕云以防止突厥從東部竄逃,靈州大都督從后方圍堵突厥。(2) 六路大軍布局縝密,出了長安后分別向西北進發。 相較于其他或掩護、或圍堵的幾路,崔珩所率的東路主力顯然是最關鍵也最為危險的一路,直接與突厥大軍開打。 大軍剛出發時正是深秋,十一月過河西走廊,十二月初才行到突厥,此時已是凜冬。 西北風沙大,且邊地苦寒,突厥人早已習慣,但大周的將士們卻沒那么適應,加之長途奔波,疲累不堪,剛到了邊地便被凍得手腳生瘡。 “大人,這西北太過苦寒,再這樣下去,恐怕還沒開打,咱們便要折掉不少人?!?/br> “他們故意在深秋兵變,打的不就是這個主意?這幫獠奴!”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起來,營帳里數日燈火通明,商議許久之后一致認為要速戰速決。 可速戰速決需要一個突破口,誰愿冒險身先士卒呢? 崔珩從前同突厥多次交手,慣知他們的脾性,沉思之后便主動開口:“我去,給我三千人即可?!?/br> “三千人?” 眾人不知他肚子里打的什么盤算,皆竊竊私語起來,覺得這位崔氏二公子太過年輕。 崔珩卻胸有成竹,獨自率領三千鐵騎從馬邑出發,打算夜襲突厥的老巢占襄城。 此時,突厥二王子歸去后已經被殺,現在的新可汗是剛即位的三王子,頡利可汗。 頡利是知曉崔珩從前在西北的名聲的,當探聽到崔珩只帶了三千人來突襲王城的時候,他根本不信。 “只有三千?”頡利嗤了一聲,“這定是那小兒的計謀,憑著我從前與他交手的經驗,這三千人定然是他故意派來誘引我出兵的誘餌,只等著他迎戰之后他再派后面的主力來圍攻我等。這個崔珩,從前便詭計多端,此戰絕不可落入他的圈套,撤!” 于是頡利干脆不戰而逃,棄了占襄城,退到了磧口。 誰知等他撤退之后,他才發覺崔珩當真只帶了三千鐵騎。 大周不戰而勝,首戰告捷,士氣大漲,其他五路將領這回總算是對崔珩心服口服。 相反,拱手讓了一城出去,頡利大怒,突厥的各部落卻覺得這位新可汗分明是被那位崔將軍嚇破了膽,頗為不滿。 此時,崔珩摸準了突厥部落的心思,又乘勝追擊。派了人去離間不滿頡利的人,勸降了其心腹大將康蘇密。 失了一城,心腹也被勸降,頡利實力大減,不得不退到了陰山后,誰知這一退,恰好落到了專門圍堵他的盧國公和靈州都督之手。 前有崔珩窮追不舍,后有三路援軍圍堵,憑著熟悉地形和漠北嚴寒的優勢,頡利強撐了數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