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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入樊籠 第146節

    “你說,不必局限一樣,十樣,百樣,你想要什么都行。”崔珩低低地道。

    雪衣搖頭,卻只吐出一句:“我想要你徹底放手。”

    她話音剛落,廊下搖曳的風燈頓時靜止住。

    崔珩慢慢抬起頭,抱著她的手也驟然松開。

    兩人對視的那一剎那,不遠處,奉大夫人之命盯著崔珩的女使秋蟬,也正好撞見了這一幕,瞬間捂住了驚訝的嘴。

    第101章 真相

    “你認真的?”崔珩起身, 盯著她的雙眼。

    “二表哥不是說了我想要什么都可以?”雪衣錯開眼,垂頭去掰他的手。

    在她即將掰開的時候, 崔珩卻一把將她的手反握住:“除了這個, 我不可能放手。”

    雪衣慌了,生怕被人撞見,輕輕伸手去推他:“你放開, 這里是回廊。”

    推搡時不知碰到了哪里, 崔珩悶哼了一聲,雪衣立馬停了手。

    “推肩膀沒用,你若真想掙開, 該往我背上推, 背上有傷,推那里最疼。”崔珩發覺了她停下,溫沉地提醒她。

    雪衣瞥見他唇色微白,蜷著指尖不肯動,崔珩卻真的拉著她的手往他背上放。

    他這舉動分明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是在賭她心軟,偏偏雪衣真的下不了手。

    “你不舍得?”崔珩發覺她停下, 緊緊盯著她。

    “不是,我只是不想鬧出動靜……”

    崔珩卻得寸進尺, 一把抱住了她:“你就是舍不得。”

    雪衣被他猛地抱住, 掙扎的手頓時停住, 為何到了這種時候,明知道他還在騙她,她還是對他下不了狠心。

    片刻后,她放棄掙扎, 只是淡淡地道:“二表哥既答應了我什么都可以給, 這回又要說話不算話?”

    最親密的人往往也最知道什么樣的話最傷人。

    果然, 她一開口,崔珩握著她的手立即放了開。

    趁著他放開的這一瞬間,雪衣揉了揉手腕,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崔珩抬步想去追,可后背的傷勢使然,他剛走出一步,便不得不背靠了柱子停下,闔著眼抽氣。

    “公子,你沒事吧!”楊保見狀,連忙過來扶住他。

    “娘子您等等!”

    一旁的晴方被撒開后,也小跑著上前去找娘子,只是當看到二公子似乎連站都站不穩,全靠楊保架著的時候,她心生疑惑,回頭多看了一眼。

    躲在一旁的秋蟬連忙縮頭,隨即,匆匆地回了凝暉堂。

    雪衣雖拿話刺了崔珩,但莫名的,自己心里也堵得慌。

    進了院門,大表哥還沒醒,她放下東西,在那里坐了一會兒后她便回了梨花院。

    不過短短幾日沒回來,梨花院已經大變了樣,姑母失勢后,二房暫且交由了蓮姨娘看管。

    雪衣回去的時候,正看見蓮姨娘帶著人守在正房門口,似乎在盯著姑母收拾東西。

    “老爺吩咐了,讓夫人去莊子上清修,只需拿些衣服便是,其余的一概不準多拿,免得擾了夫人清凈。”

    二夫人已經卸了釵環,頭上只別著一枝最普通的碧玉簪子,但氣勢仍是不減:“我便是走了,也仍是二房的正頭夫人,你進門便是妾,往后也是妾,永遠也別想扶正。”

    “你……”蓮姨娘被說的臉色漲紅,須臾,又諷刺道,“我是不圖這個虛名了,只是夫人這回病的重,恐怕連三郎成婚都不能親眼看見了,真真是憾事。”

    這話戳到了二夫人的肺管子上,二夫人登時便變了臉色,她正欲發怒,一打眼卻看見了正好回來的陸雪衣,瞬間轉移了怒火:“你也是來看我笑話的?”

    “姑母想多了,我不過路過而已,姑母一路好走。”雪衣微微一福,轉身便走。

    “你別得意,我早就同你說過了,如今盧娘子來了,你不過也就是個做妾的命,下場不會比我好。”二夫人卻叫住了她。

    雪衣不明白為何一個兩個都在提盧娘子,她心煩,只淡淡地道:“盧娘子的事同我有什么關系?”

    二夫人聞言冷笑了一聲:“你這是自欺欺人?還是你以為大郎說的話當真有用,我告訴你,婚事成不成說到底還是父母之命,大郎便是想娶你也沒用。”

    雪衣終于意識到些許不對勁了,她慢慢停住步:“什么大郎?盧娘子的婚事同大表哥有什么關系?”

    “你不知道?”二夫人好心提醒她,“這盧娘子愛慕大郎多年,前些日子鄭娘子一走崔氏便打算同盧氏結親,大郎不是還親自去了范陽么?”

    明明是二表哥去的范陽,大表哥上山為她祈福,怎么盧娘子如今愛慕的是大表哥了?

    雪衣一時沒反應過來。

    二夫人以為她是怕了,又繼續道:“真是老天有眼,你背著我同大郎廝混在一起,如今可算是遭到報應了。”

    雪衣停住腳步,抿了抿唇:“姑母一直以為,我是同大表哥不清楚?”

    “難不成不是?你騙得了旁人,騙不了我。”二夫人斜著眼看她,一眼便看出她這幾月身段明顯窈窕了許多,眼角眉梢帶著說不出的風情,哪里還是剛來是那個青澀的模樣。

    雪衣這回是徹底弄清楚了,原來姑母口中說的jian夫□□一直是她同大表哥。

    所以,夢里的一切都是假的,那日灌藥她也誤會了?

    “怎么不說話?你分明就是同大郎有私情。”二夫人愈發篤定。

    雪衣沒說話,只是胸口一陣陣發悶。

    一旁,蓮姨娘本已要走,沒想到卻聽到了這么一出戲,她挑了挑眉,忽然笑道:“夫人莫不是猜錯了,表姑娘何嘗同大郎有干系了?”

    “你什么意思?”二夫人瞧著兩個人各異的臉色,感覺出一絲不對勁。

    蓮姨娘這回是真得意了,原來自詡聰明,精于算計的二夫人連報復的對象都弄錯了。

    她掩著帕子笑了起來,有意湊到二夫人耳邊,拉長了聲音:“根本不是大郎,同你的好侄女有干系的,一直是二郎啊——”

    二夫人頓時如遭雷劈。

    怎么會是二郎,二郎不是還幫她的三郎找了大夫嗎?

    難不成,這一切都是算計好的?

    二夫人叫住陸雪衣:“你站住,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雪衣現在哪里還有心思同姑母爭辯,她一句話都不想說,轉身便走。

    她這副模樣,愈發坐實了蓮姨娘的話。

    “你竟騙了我這么久。”二夫人怒不可遏,伸手便要去扯陸雪衣。

    “快把夫人按住。”蓮姨娘連忙下令擋住了二夫人,“時候不早了,夫人也該往莊子上去了。”

    “你這個賤婦,你又何時同陸雪衣搭上了關系?”二夫人被推搡著上車,只能眼睜睜看著雪衣躲開。

    “夫人想多了,我可什么都沒說。”

    五郎還捏在二郎手里,蓮姨娘哪敢說實話,將人塞上了車,吩咐下去收緊了口風。

    二夫人自以為是設局的人,沒想到卻一直在被人設計。

    算計了半生,卻落得個夫君厭棄,兒子離心的結局,就連她最看重的身份地位,錦衣華服也成了一場空。

    這大概就是她的報應吧,不是她的,享受了二十年也不會變成她的。

    但由奢入儉難,她的折磨才剛剛開始。

    蓮姨娘目送完馬車離開,這才朝雪衣走過來:“表姑娘放心,反正二夫人如今已經‘瘋了’,無論說什么都不會有人相信。只是你看五郎也被送去讀書那么久了,他已經知錯了,最近一封一封的懺悔信往家里寄,眼看著中秋快到了,你是不是同二郎說說,也好叫他回來陪我過個節?”

    雪衣現在心里亂糟糟的,哪有心思去同二表哥說這個,且她剛拒絕了二表哥,這會二表哥愿不愿見她還兩說。

    她搖搖頭,只丟下一句“我管不了”,便離開了。

    “哎,表姑娘……”

    蓮姨娘跟在后頭追,可雪衣腳步極快,瞬間便沒影了。

    送走姑母之后,雪衣仿佛魂也被抽走了一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廂房的。

    她一直在害怕夢境發生,但現在細細想來,如果她當初沒那么害怕,不去招惹二表哥,也就不會出現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如果她后來能夠相信二表哥,沒有執意要逃離,興許也不會被三表哥帶回府。

    如此說來,如果她當初沒有相信這個夢,一切應當是不會發生的,正是因為她害怕,反倒一步步促成了事情的發生。

    說到底,這夢看似是預知夢,但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她既知曉了天機,也必然要付出代價,眼見不一定為實,興許便是她的懲罰。

    往事一涌過來,雪衣頭疼的厲害,她總是怪二表哥騙她,但她也從未相信過他。

    說到底,他們從初次相見便各自心存偏見,才會將誤會越累越多,走到了今日這個地步。

    雪衣忽然不知該怎么面對他。

    “娘子,茶涼了。”

    晴方見她臉色不好,輕聲提醒了一句。

    雪衣動了動僵直的眼,這才端著杯子抿了一口,一抬頭,瞧見晴方站在一旁欲言又止,又忍不住問道:“你想說什么?”

    晴方原先見娘子那般抗拒二公子原是不打算說的,可現在見娘子明顯開始猶豫,她想了想還是開口道:“方才您走后,我看見二公子被楊保架著,似乎傷的比咱們聽到的還要重。”

    雪衣這幾日在山上,并不知道崔珩的傷究竟有多重。

    方才她誤以為他又是跟在巷子里一樣使苦rou計,這才掙了他離開。

    可現在仔細想想,二表哥傷的很不對勁。

    雪衣忽然想起了曾經和大表哥說過的頑笑話,兄奪弟妻,按照家規得挨上五十大板才是,你那不成二表哥是因為求娶她,才受了杖刑,所以他才沒及時趕回來?

    他怎么真的去開口了。

    五十杖,那該有多嚴重,怪不得那日地上滴了一路的血,怪不得她今日偶然碰到一下,他便疼的悶哼。

    他怎么不說?她若是知道,怎么會這么對他?

    雪衣本就后悔,這回是徹底坐不住了,放下杯子便要出門。

    “娘子,天色不早了,您裹件披風再出去。”晴方追上去。

    “不必了。”雪衣拂開她,腳步前所未有的急。

    然而她剛要出門,卻有人先她一步踏進了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