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入樊籠 第108節
事實上郎才女貌的,一個長身玉立,一個纖秾合度,的確引得人頻頻回頭。 人群里有個看的出神的,一不小小心踩到了衣擺撞了雪衣一下,雪衣腳步不穩差點摔倒,幸而被崔珩扶了一把。 “這么不小心?”崔珩聲音不悅。 但垂在身側的手卻向她伸出,他隨口道:“握緊了,省的被人沖走。” 那只伸出的手修長有力,雪衣頓了頓,不敢去牽,只輕輕握住了一根中指:“這樣就夠了。” “真出息。” 連手都不敢牽。 崔珩低笑了一句,直接將她整只手包住,一把反握在了手里。 雪衣試圖去掙,崔珩眼眉一凜,她眼神又怯了下去,不得不被握緊了跟在他身側。 二表哥今天似乎有點怪。 雪衣摸不著頭腦。 但那只手真大啊,將她包的嚴嚴實實的。 雪衣斂了斂眉,沒再反抗。 今日有花燈,一盞盞形狀各異的燈籠懸在一起,亮堂堂的格外引人注目。 燈下還懸了字條,大約是用來解謎的。 攤主遠遠的瞧見二人過來,料想是識文斷字的,連忙招呼道:“二位可要看看燈謎,猜對了這燈隨意挑選。” 雪衣駐足,盯著那盞上面花了只兔子的燈不動。 “想要那個?”崔珩問。 “可以嗎?”雪衣抬頭。 “想要就去。”崔珩語氣隨意。 “娘子真是好眼力,這兔子燈今年可受歡迎了,就是不好猜。”攤販笑道。 雪衣是真的心動,但這字謎也的確不好猜。 “半青半紫……” 她捋著紙條,眉心蹙的極緊。 “這些都是給尋常百姓玩的字謎,至多不過拆字拼字。”崔珩提醒道。 雪衣眼睛立馬亮了起來:“是個‘素’,對不對二表哥?” 那眼神太亮,崔珩猛然被晃了一下,頓了頓,才將人轉過去:“看我做什么,對他說。” 雪衣鼓起勇氣重復了一遍,那小販笑了:“小娘子真機靈,沒錯,這燈是你的了!” 萬事開頭難,過了這個坎之后,雪衣便茅塞頓開,又點了幾個燈。 “公而忘私——是個‘八’。” …… 她一臉猜對了四五個,眼睛撲閃撲閃的,比燈籠還亮。 直到攤販臉上露出了為難之色,雪衣過度的興奮才冷靜下來,對攤販解釋:“我只要一個,其余的都不要。” 那攤販頓時又喜笑顏開:“小娘子不但機靈還心善,郎君您可真有福氣!” 雪衣抿著唇,她是挺機靈的,可關二表哥什么事? 崔珩倒是頗受用,隨手丟了個銀錠過去,勾著唇又攬著陸雪衣的腰往前:“走了。” 雪衣正美滋滋的提著燈,也不計較這點話頭,點了點頭又隨他走。 那攤販撿了個銀錠,半晌回過神來,笑的更歡了:“您慢走!” 這貴人就是大方! 今日街市上格外熱鬧,過了花燈,不遠處又支起的鋪面前擺放了花花綠綠的磨喝樂小人,引得不少人駐足,尤其是幼童。 崔珩一貫不喜這些花花綠綠,雪衣腳步倒是慢了下來。 “你喜歡這個?”他問。 “沒有。” 雪衣覺得不好意思,這么大的人了還和一群小孩子喜歡一樣的東西。 雖說如此,那磨喝樂實在太吸引人了,她眼神忍不住停了片刻。 “要哪個,自己挑。” 崔珩揚了揚下頜,把她推過去。 “郎君真是好眼力,這是最新出的式樣,一套十二個,小娘子挑挑哪個喜歡。” 小販殷勤地跟雪衣介紹著。 雪衣聽的天花亂墜,越看越花了眼,拿起一個又放下,十分糾結。 “不知道要哪個?” 崔珩看著她秀氣的眉毛微微擰著,眉梢動了動。 “我再想想。”雪衣一手一個,遞到了他跟前,“這兩個哪個好?” “都要吧,有什么可糾結的。” 崔珩看她躊躇的樣子,直接開了口。 雪衣眨了眨眼:“不用了,用不著這么多……” 崔珩已經讓楊保付了錢:“這一套都包起來。” 于是雪衣除了燈,手中又多了一大盒磨喝樂。 再往前走,看出了他們是個富貴的且崔珩是個大方的,那些小販都鉚足了勁的招徠著。 雪衣每多看一眼,崔珩便直接讓楊保付錢。 吃的,用的,戴的,買了一堆,楊保跟在后面,兩手都提滿了,懷里更是堆的跟小山一樣,引得不少人議論紛紛,那些小販們更是雙眼放光,一個勁的吆喝。 雪衣莫名覺得羞恥,扯了扯他的袖子:“這么張揚不好吧?” “你不喜歡?”崔珩問,絲毫不覺得不妥。 “那也不能買這么多啊。”雪衣指了指楊保,“你看,楊小哥都快抱不下了。” 崔珩眉梢微挑:“你是擔心帶不回去?再叫個人來提不就行了?” 崔珩作勢又要讓楊保回去叫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雪衣急了,重重地握了下他的手,臉頰微微紅著,“旁人都在看,太破費了。” 這算什么,不過是買了些東西。 連崔茵茵逛街的陣仗都要比這個大,更別提尋常的貴女。 崔珩覺得可笑,但一低頭看見陸雪衣受寵若驚,眼神慌亂的樣子,忽然又有些不是滋味。 因為沒人這么縱過她,寵過她,所以只是一點這樣微不足道的對待,她都覺得承受不起。 也不敢相信他當時說要娶她的話是真的。 這性子真是又惹人生氣,又讓人心疼。 崔珩眼神復雜,攬著她的腰靠的更近些,但語氣仍是冷硬:“給你你就拿著,那么多話做什么。” 雪衣愣了片刻,緊接著崔珩卻直接把一個裝滿銀子錦囊塞到了她手里,將她推了出去。 “看上什么自己挑,花不完不許回來。” 哪有人逼著別人花錢的! 還給了這么多。 雪衣捧著沉甸甸的銀子,一時不知道該做什么。 可崔珩說的仿佛是真的。 認真算起來,他們之間的每一筆都清清楚楚,誰也不欠誰的,只等三個月后婚事解除,兩不相欠。 然而二表哥今天的表現似乎不太對,他仿佛是在單純的對她好。 這算什么? 他為什么這樣? 雪衣心里有點亂,只好硬著頭皮上前:“我試試。” 躊躇了半晌,當走到一處鋪子時,她才終于停步,掏了所有的銀子。 崔珩背著她遠遠地站著,并不拘她想買什么。 好半晌,身后傳來腳步聲,他才回頭:“用完了?” “用完了。” 雪衣輕輕點頭,手背在身后。 她肯用,算是有點長進。 “買了什么?” 崔珩根據不遠處的鋪子估測著,她大約是買了些女子用的胭脂水粉之類的。 可是當陸雪衣的手從背后伸出來,慢慢展開時,他原本漫不經心的眼神卻忽然頓住。 “這是什么?”崔珩問,額角的青筋突突。 “檀香手串。”雪衣捧到了他眼前。 “我知道。”崔珩換了種問法,“我是問,給誰的?” “給你的。”雪衣輕輕地開口,“正好把銀子用完了。” 他給的銀子,盡數買了給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