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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入樊籠 第107節(jié)

    但這個法子既不會挑起戰(zhàn)事,又能報的了私仇,的確再好不過。

    何況烏剌那樣的人,若是活著回去還不知要害死多少大周的將士。

    李如風(fēng)笑了笑:“我這就去。不過此事我若是辦完了,可是大功一件,七月七那日你可不許安排我輪值啊。”

    七月七。

    崔珩被他一提醒忽然想了起來,似乎就在兩日后。

    他正想著怎么哄哄陸雪衣。

    這倒是個好機(jī)會。

    崔珩沉思了片刻,又叫住了李如風(fēng),刻意皺眉質(zhì)詢道:“當(dāng)日不宵禁,府尹必須有人坐鎮(zhèn),你在這里好好待著,出去又能做什么?”

    “行簡,你這就不懂了吧。”李如風(fēng)反駁道,“那日朱雀大街上有百戲,西北樓有穿針乞巧的集會,曲江池畔有燈會,承天門還安排了焰火,哪一樁不比待在這里輪值有意思?”

    放河燈,看焰火,小姑娘大概沒不喜歡這些的。

    崔珩動了心思。

    只是臉上卻依舊冷冷的,往后靠了靠:“無趣。”

    “不解風(fēng)情。”李如風(fēng)睨了他一眼,“當(dāng)天不宵禁,這些酒樓茶館可熱鬧了,不提前打招呼連個位置都甭想有,這會兒就該讓人去說一聲了,你當(dāng)真不同我一起?”

    “不去。”

    崔珩按了按眉心,似乎覺得有些煩。

    “不去算了,我正趕著留位置,承天門的位置可不好留。”

    李如風(fēng)呵了一聲,匆匆忙忙地挾著文書離開。

    等李如風(fēng)走后,崔珩卻坐直了身體,面不改色地朝隨侍的楊保吩咐道:“你腳步也放快些,幫我在承天門附近定個臨窗的位置。”

    “是。”

    楊保忍著笑,低頭領(lǐng)了命。

    第76章 出游

    出了京兆尹, 剛踏出大門,二王子反手就給了烏剌一巴掌。

    “蠢貨!”

    胡人個個精悍, 手掌像蒲扇一樣。

    烏剌猝不及防, 這一巴掌打下去,直接被打的趔趄了一步。

    暈了半晌,烏剌才勉強(qiáng)直起身。

    手一摸, 指上都是血。

    烏剌攪了攪口中的血沫, 盯著二王子:“大王為何動怒?”

    “你還敢問?”

    二王子揚(yáng)起又要打下去,被身邊的侍從拉住才住了手。

    “大王不讓問,我如何能知。”

    烏剌吐出了口中的血沫, 呲著帶血的白牙仍是一副桀驁的樣子。

    “你數(shù)數(shù), 你已經(jīng)鬧了多少事了!”二王子沒打下去,但卷起黃胡子已經(jīng)氣得飛起來了,“你存的什么心別以為我不知!”

    他走近,幽綠的眼珠惡狠狠地瞪了烏剌一眼:“若是這回當(dāng)真出了事,你也別想回去。”

    烏剌勾唇笑了:“我哪兒敢破壞盟誓,大王想多了。”

    “你最好是。”二王子忽然走近, 一把攥住他的脖子猛地摔在了墻上,“再讓我發(fā)現(xiàn), 我就直接擰斷你的脖子!”

    “奴不敢。”

    烏剌被攥的臉色紅漲, 二王子才憤憤地離開。

    他走后, 烏剌捂著喉嚨咳了幾聲。

    緊接著,他原本順從的眼神忽然陰狠起來,沖著那背影重重啐了一口:“什么東西!”

    “將軍,大王這回是當(dāng)真生氣了, 那我們還要不要繼續(xù)。”烏剌身旁的人問道。

    “你管他作甚!”烏剌斜著眼, “辦不好差事回去了一樣沒法交代。”

    怪只怪他預(yù)料錯了, 這太子和崔氏一方倒是能忍,他三番五次挑釁,連個反對盟誓的奏疏都看到。

    “一群軟骨頭,兒孫都被分尸了還能無動于衷。”烏剌磨了磨牙,心情煩躁,“先喝酒去!”

    京兆尹離琴行不遠(yuǎn),大清早的這一幕爭吵全然落到了崔璟眼里。

    那兩人用的是突厥語,李臣年聽不懂,但崔璟倒是明白。

    李臣年看著他攥著拳的手越握越緊,出言勸道:“你莫要沖動,現(xiàn)在正在簽訂盟約的節(jié)骨眼上,等訂立了盟誓再收拾他也不遲。”

    “簽了也沒用的。”崔璟搖頭。

    “這三年我失憶流落西域,陰差陽錯間在不同的部落里轉(zhuǎn)了幾回手,倒是對突厥各部落的關(guān)系摸了個明白,突厥語,粟特語,吐火羅文字也學(xué)了個遍。這位二王子是聯(lián)姻公主所生,身上留著一半漢人的血,對大周頗為親近,可其他人根本不是。”

    “我猜……”崔璟繼續(xù)道,“此次續(xù)約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備戰(zhàn)罷了,即便是簽了對方也隨時可撕毀,遲早是要有一戰(zhàn)的。”

    “所以,烏剌是故意挑釁?”李臣年明白了。

    崔璟點(diǎn)頭:“他既來了長安,我絕不能放過他。”

    “你想做什么,莫要把自己陷進(jìn)去。”李臣年勸道。

    “二王子已起了殺心,我不過幫他一把罷了。”

    崔璟淡淡道,也說出了和崔珩一樣的話。

    “何況我在旁人眼里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正好便利行事。”

    他眼神篤定,把握充足。

    李臣年仿佛看到了他昔日的光彩,他也不再勸:“你想做就做吧。”

    的確,大仇不報,崔璟就永遠(yuǎn)難以真正站起來。

    ***

    七月七是乞巧日。

    大夫人、二夫人這些夫人們早已過了這個年紀(jì),倒是府中的女孩子們個個頗為歡喜,兩三日前便開始聚在一起,對月穿針,比比誰的手更巧。

    滎陽來信的事已經(jīng)送到了,大家都猜到鄭琇瑩與二公子不日便要定下了,于是紛紛往她身邊靠,變著花樣地恭維她。

    鄭琇瑩臉上雖笑著,但心里卻愈發(fā)地苦。

    若是婚事不成,崔璟再回來,她的臉面可要徹底丟盡了。

    雪衣聽了,心里微微有一絲遲滯,但須臾又恢復(fù)平靜。

    果然還是同她夢的一樣,二表哥還是要娶妻了。

    不抱希望,自然不會失望。

    是以當(dāng)崔珩派人傳了口信要她把乞巧的當(dāng)晚空出來的時候,雪衣完全沒猜到他的意圖。

    她只是疑惑,這樣的日子,他不去找鄭琇瑩,反過來找她做什么?

    “二表哥讓我出去做什么?”雪衣問秋容。

    “奴婢也不知,公子只讓您晚上這邊安排好,不要讓人發(fā)現(xiàn)。”秋容答道。

    雪衣能有什么安排,每回與他私會都要讓晴方守緊了門罷了。

    雪衣問不出,只好點(diǎn)了頭,

    日子很快就到了。

    這一日不施宵禁,街市上紅男綠女,人頭攢動。

    剛?cè)胍梗鱾€酒家的燈籠便掛了出來,酒旗招展。除此外,賣糖人的,賣磨喝樂的,還有猜燈謎的呼和聲此起彼伏。

    雪衣坐在馬車?yán)镒唏R觀花地看著,眼中興味盎然。

    “想看就大大方方的看,只掀開一絲簾縫能看得到什么。”

    崔珩假寐的眼睜開,看她只敢兩指掀開一絲簾縫,悄悄的看著外面的樣子不悅道。

    雪衣一噎,她不是怕燈火吵了他休憩嗎。

    “隨便看看而已。”雪衣放下了簾子,又問他,“二表哥帶我出來究竟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不能帶你出來了?”崔珩反問。

    雪衣摸不清他的意圖,便閉了嘴不說話。

    崔珩卻直接下了馬車,時候還早,他打算先帶她在外面逛逛。

    可崔珩在外面站了一會兒,沒等到人下來,又轉(zhuǎn)頭:“你不下來?”

    “人太多了,萬一被人認(rèn)出來了怎么辦?”

    雪衣踟躇,畢竟她如今算是他的弟妹,一起出游,實(shí)在太容易惹閑話。

    “把冪籬戴上。”

    崔珩指了指馬車?yán)锓藕玫膬缁h。

    雪衣拿起來比了比,這冪籬長到腳踝,但紗質(zhì)極為輕薄,既能遮住人,又不會憋悶,倒是很不錯。

    她這才放心地下了馬車,戴著冪籬遠(yuǎn)遠(yuǎn)的走在他身后。

    崔珩余光里看她退避三舍,眉間又皺起:“跟緊了,今日人多,你是想被拐走?”

    “知道了。”

    雪衣打量了一眼形形色色的人群,也有些害怕,碎步上了前。

    這還是他們頭一回在這么多人面前一起并肩。

    雪衣總覺得有人在看他們似的,頗為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