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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入樊籠 第56節

    鄭琇瑩心生警惕,揚了揚臉,沖她笑道:“咦,這不是陸meimei,今日怎有空到大房來?”

    “我……”陸雪衣原是想去求二表哥的,但他身邊站著鄭琇瑩,雪衣又忽地想起了他們要定婚的傳言。

    當著二表哥未婚妻的面,去求他碰一碰自己,雪衣實在拉不下這個臉。

    藥效和羞恥感翻滾在一起,她整個人幾乎快燒起來。

    雪衣偏了頭,只低聲道:“碰巧路過,便過來行個禮。”

    鄭琇瑩哦了一聲,又邀她一起來采竹露:“這清鄔院的竹露極其甘甜,用來做酒再好不過,陸meimei不妨一同過來采些。”

    雪衣能忍著灼燒的熱意過來已經很勉強了,哪里還敢再上前。

    她搖頭,遠遠地往后退:“不了,我還有事,二表哥和鄭jiejie留步。”

    鄭琇瑩見她頗為識趣,客氣了一番也沒再留。

    崔珩眼神從她身上掠過,隱隱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她似乎有話要說。

    鄭琇瑩站在他身側,隱約察覺到了他情緒的變化,擔憂地湊過去:“怎么了?”

    “無事。”崔珩掩下了情緒,“你不是說想一同去山上祭拜兄長,可以動手準備了,我記得,兄長最愛吃你做的荷花酥。”

    若當年沒出意外,鄭琇瑩原本是應當嫁給他兄長的。

    一提起大表哥,鄭琇瑩怔忡了片刻,手中的帕子無意識地絞緊,半晌才敢應聲:“好。”

    ***

    鄭琇瑩走后,崔珩便吩咐著準備祭拜的事。

    等忙完正事,晚上回到清鄔院之后,他不知怎的又想起了陸雪衣白日里欲說還休的樣子。

    她的雙頰似乎太紅了些,臉色也有些蒼白,又讓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昨晚她攀著他,整個人柔弱無骨地往他身上蹭的情景。

    既妖且麗,不是已經幫了她了?大白日的怎么還像昨晚中了藥那般勾人?

    崔珩抿了杯涼茶,才壓下了那股尚未紓解的躁郁。

    但這原本不燃香的屋子里,卻仿佛處處都縈繞著一絲一縷若有似無的香氣,愈發讓人心煩。

    打開了窗,滿腦子的綺思旖念才稍稍散去。

    他問道:“我讓你去查的慧覺又如何了?”

    楊保就知道公子是個面冷心熱的,雖趕了表姑娘走,但當晚便吩咐他去查慧覺的底細了。

    “已經讓人去查了,只不過這慧覺是個云游僧,原是在江左出家的,這一來一回還要些時日。”

    查人的確費功夫,但祖母已經回來了,二嬸又已經拿到了回信,不出意外明日大概便要趁著請安的時候哭慘,求得老太太心軟,擱置長幼之序先為三郎定親了。

    僅剩一天的時間了,陸雪衣現在定然十分著急。

    崔珩不用想,眼前便浮現出了那張泫然欲泣的臉,微微有些分神。

    “除了慧覺的事,您讓我盯的五郎君那邊也有了消息。”楊保將一個紙包從袖中掏出來,“這是從柳樹下挖出的,我拿去驗了驗,是一種叫做三日醉的迷藥。”

    “三日醉?”崔珩倏地回頭,方才的不解瞬間了然。

    這是一種萃取過的催.情.藥,藥效強勁,所以戲稱三日醉。

    崔五竟對陸雪衣用了這種藥,怪不得他明明幫了她一回,她今日還是一副臉頰緋紅的樣子。

    若是如此,那她昨晚是怎么捱過去的?

    今日更是,光是那雙眼,眼里便能掐的出水來,更別提別處。

    崔珩執著杯子的手久久未動,忽地想起了她纏緊著他不放的樣子,捏著杯子的指骨驟然收緊。

    “今晚她有來嗎?”他回頭問道。

    這院子里來來往往自然是不缺人的,楊保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公子問的是誰。

    “沒有。”楊保低著頭。

    崔珩抿著茶,久久未語。

    今日不過是碰巧見到他身邊站著鄭琇瑩,她便退的遠遠的。

    指望她能厚著臉皮學會取悅他,這輩子算是不可能了。

    一杯涼茶飲盡,當時候已經到了亥時的時候,崔珩擱了杯子,還是起了身,沉聲吩咐楊保道:“把披風取來。”

    第44章 二更

    已經亥時了, 外面黑黢黢的一片,這時候為何突然要出去?

    楊保只是略加思索便明白了公子要去哪里。

    大概還是為了表姑娘吧。

    大夫人剛來告誡過, 明天又是那樣特殊的時候, 公子若是要執意卷進去,恐怕再難抽.身了。

    楊保默默嘆了口氣,替公子系好了披風。

    然而崔珩推開門, 準備踏出去的時候, 卻正對上了一只準備敲門的手。

    十指纖纖,白凈細膩——正是陸雪衣。

    雪衣白日里被無視了一遭,回去后一個人消化了許久, 終于還是抵不過藥性的折磨和明日的擔心, 鼓足勇氣來了清鄔院。

    只是她沒想到,為何二表哥也是穿著披風,一副要出去的樣子。

    這么晚了,他要去哪里?

    雪衣懸在半空的手緩緩落下,將兜帽摘下,輕輕叫了聲:“二表哥, 你這是要出去?”

    崔珩亦是沒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過來。

    他凜了凜眉眼,面不改色:“不是, 剛回。”

    他說著, 便不疾不徐地回去, 將剛系好的披風解了開,交給楊保:“拿下去。”

    楊保愣住,半晌才回過神來,哦了一聲, 連忙將那披風接過來。

    原來二表哥不是要出去, 而是剛回來。

    雪衣方才也不知哪兒來的荒唐念頭, 竟會以為二表哥這個時候出去是要找她。

    她搖了搖頭,將手中的食盒拎起,輕輕叫了聲:“二表哥,我給你送了些吃食來。”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她既提了東西來,料想二表哥也不會拒絕。

    只是,送吃的來,還是把自己送入他口中,又另當別論了。

    果然,崔珩看著那食盒一語未發,解了披風后,便回了里間。

    楊保跟在他身邊多年,知曉這便是默許的意思了,于是客氣地上前想幫著提她提著:“表姑娘,我幫你。”

    雪衣微紅著臉,根本不敢讓他看見她送的是什么東西,往后掩了掩:“我自己去吧。”

    楊保奇怪,但明白她現在的處境,也多了份同情,引了她進去之后,便識趣地下去了。

    崔珩解了披風,又松了松衣領,坐在桌案前翻著文書,似乎全然沒看見屋子里多了個人似的。

    雪衣本就有些虛脫,來之前沖了遍涼水浴才勉強保持住冷靜。

    屋子里不比外面,悶的人有些喘不過氣,愈發憋悶。

    她身上還裹著披風,更加有些潮。

    雪衣瞧著二表哥正襟危坐的樣子,猶豫了片刻,才伸手緩緩解開了披風。

    時下風氣頗為開放,女子的領口越開越低,各式袒領襦裙琳瑯滿目,夸張的甚至都露出半個渾圓。

    只是像博陵崔氏這樣清貴的門楣里頗為講究,養的女兒皆穿著保守。

    雪衣的這件間色裙還是從江左帶來的,從未在人前穿過,雖則沒有長安的風氣那般開放,但也算是大膽了。

    如今,為了取悅二表哥,她才從箱籠里翻出來,外面罩了件披風。

    披風一落地,正在翻看文書的崔珩眼皮雖沒抬,但已然察覺到了大片的雪白。

    他執卷的手一頓,須臾,又神色如常。

    雪衣見他沒什么反應,又打開食盒,將燉好的湯倒了一碗,捧著瓷碗遞過去:“二表哥,你渴不渴?”

    一碗湯放到了桌面上,白皙的手和烏色的湯汁對比格外鮮明。

    崔珩多看了一眼,視線頓住。

    ——那是烏骨雞湯。

    烏骨雞乃是滋補之物,在夏日這個時候給他送過來,她還真是廢了番功夫。

    “你做的?”崔珩抬頭,看了她一眼。

    明明什么都沒說,可這一眼,已經讓雪衣臉頰紅透。

    “嗯。”她別開了視線,垂著眸又將那湯往他手邊送了送:“燉了三個時辰,表哥要不要嘗一嘗?”

    “先放著吧。”崔珩卻并未接。

    “表哥不喜么?”雪衣裝作不知這湯的功效,神色為難。

    “太燙了。”崔珩換了只手,仍是未應。

    雪衣只好將湯放下。

    他不想喝湯,幸好雪衣還準備了別的。

    片刻,她又將食盒的第二層打開,將一籠櫻桃糕拿了出來。

    這櫻桃糕做的格外別致,糕餅做底,上面點綴著一枚新鮮飽滿的櫻桃,紅的紅透,白的白凈,格外的賞心悅目。

    雪衣捏了一枚捧到手心,又彎著身遞過去:“那表哥餓不餓?”

    這櫻桃糕的意味實在太明顯了。

    崔珩頓住,并沒想到她竟當真能做的如此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