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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我,我不知道我什么時候死了……” 他迷惘搖了搖頭,跌跌撞撞地跑進了漱月的房間。 祁終無奈一嘆:“看來,如今二人是一個都救不了了。” 鳳寐點點頭,補充道:“如果能讓二人死得舒坦一點,或許也算另一種搭救了。” 沐耘沉了沉雙眸,默然不語,惋嘆的同時,暗暗苦思兩全之法。 這時,祁終提議道:“這世上最舒服的莫過于一場好夢了。干脆為他二人制一場幻境,讓他們一起走完最后一段路好了。” 鳳寐見他施法,靈氣轉運間,竟然顯出一股天境獨有的圖紋,而這副畫面只有他一人能看見,其余人都對他所修之法司空見慣,并無怪異。 “他是……”幾欲脫口而出的名字,又被鳳寐不動聲色壓入喉中。 沒有證據之前,一切都是猜測,哪怕他思友心切,也不能隨便打斷別人的施法,只好安靜站在一旁,仔細觀望。 “好了。鏡面已經結成,我們也可以好好看一下當年的故事了。” 一氣呵成后,祁終稍斂氣息,徐徐注靈于一面幻化鏡面上,顯出回憶幻境的幕幕光影。 六年前。 底疆政權有變,朝廷官員大批換血,分為兩派,彼此矛盾對立,但相爭許久終有一方勝出,而另一悖論的主張人則待不下去了,被貶的被貶,辭官的辭官。 張芝則為后類人的其中一員,郁郁不得志,失落返鄉,回到滄州,隱居竹林之外。 因一場填詞緣分,結識了狐妖身份的漱月。兩人相見恨晚,不在乎彼此身份懸殊,只有單純情意深重。 此后的日子,張芝與漱月更是相談甚歡,時常互作詩詞欣賞,彈琴鼓瑟,風雅至極。歸隱之心愈濃,山水之情更深,張芝逐漸淡忘廟堂,不再嘆謂懷才不遇,愿與漱月結發一生,不離不棄。 漱月心思細膩,也知世俗眼光,一直小心翼翼隱藏身份,生怕為張芝帶來麻煩。 可好景不長。 一日,張芝外出回購紙筆,卻在半路遇到一幫惡徒,見他們活捉了一袋野貓,口口聲聲說要除妖,想要活剮這些弱小的生靈。張芝心性善良,又念起漱月真實身份,更加緊張心疼,便上前勸道那幫惡徒,讓他們放了袋中野貓。 哪知勸解無果,還被人惡狠狠兇了一通。張芝無奈之下,只好以錢兩誘哄。哪知竟為此招來殺身之禍,惡徒們的真實身份本是山中盜匪,不滿他那點微末錢財,勒令他交出全部家當,才肯放過。 張芝氣怒,又曾是朝中退隱文官,字字沾上刑律之法,嚇得那群惡徒生怕他事后報官,只好仗著人多勢眾,將張芝亂棍打死,拋尸荒野,以此掩蓋事實真相。 事后,漱月尋得張芝尸體,心痛不已,將他帶回竹屋,卻毫無辦法,讓其復生。 眾人看到這里,又驚又怒又悲憫。 祁終沉重嘆道:“真是天意不公,人妖相戀,也終究是殊途一場。” “但是張芝為什么沒有記憶,而且那狐妖又是從哪兒找的換命元這般陰毒的方法?” 鳳寐問出關鍵,祁終又稍微加快了幻境流轉的速度。 …… 凄涼的竹屋里,緩緩走出一個蒙面黑衣人,對傷心欲絕的漱月施以高傲的口吻:“適才同你說的方法,都記住了么?想要救他,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漱月麻木地點了點,又問:“你們為什么要幫我們?” 黑衣人停下來,冷聲道:“我們也是奉命行事,你也可以不做,等著給他收尸吧。” 漱月無奈緘默,轉身進屋,按照黑衣人的方法一點點將自己的元魂撕下裝進張芝的身體,以自己的靈識養著他的魂魄。如此半年之久,漱月終于消弭殆盡,行將就木。 …… 將幻境的末尾收束到二人重逢的美好結局處,祁終收回幻術之力,眼前鏡面晃動一番,如煙霧般散開來。 路上,眾人漫步沉思,皆在回憶幻境的內容。他們都心知,如果未能揭開神秘人的身份,兩人算是白白冤死了。 但鳳寐在仔細看完漱月救人的方法之后,心中已經有了苗頭,他已看出這是一種陰毒的試驗。 而與傳授這種方法之人有關的知情者,或許就在眼前。他狐疑地將目光打量在方妍綃的背影上,略感煩躁。 “那黑衣人身上有塊令牌,你們看清楚了嗎?”祁終問道。 眾人搖了搖頭。 沐耘卻道:“是花月二字。” “花月?”祁終掐著下巴,頗有印象,點點頭,“那我們就從這兩個字查起吧。” 第84章 花月山莊 =========================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遠離滄州鬧城,一路風和日麗,綠蔭成片。 “祁無賴,你確定是這兒嗎?” 閔梔望著前方不遠處的一座高大氣派的府邸,略感懷疑。 “應該是吧。聽南川樓的老板說,這座山莊愛從他們這兒進酒,所以還算熟悉。” 待眾人走近,一看大門上的幾個字,終于信服他的話。 祁終唇角彎起來:“諾。花月山莊在此。” “我到要看看這莊主是何方高人,居然通曉‘起死回生’之法,如此算計無辜之人的生命。” 祁終想起張芝二人的遺憾,抱著劍,憤慨上前拍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