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通房跑路之后 第26節(jié)
他深吸了一口氣,竟莫名貪戀。 沈勛也不喜自己失魂落魄的挫敗感,他也不知起了什么心思,抓起一件蘇吱吱的小衣,揣進了懷里。 他看著一堆疊放整齊的女子衣服,深邃的眼眸瞇了瞇。 蘇吱吱,你到底是出了事?還是躲了起來? 若真出事,不可能到現(xiàn)在都沒發(fā)現(xiàn)尸首。 倘若他尋到人,他一定不會再放過她!他定會將她關起來,讓她老老實實待在自己身邊。 * 沈勛稍稍捯飭了一下自己,刮干凈了胡渣,又去回事處拿了一份禮品,這才前去羅府道喜。 羅湛今日沒有出門,在書房見過心腹,查看密函之后,就一直在府上待著。 他不是什么游手好閑之人,但總想著能挨近愛女一些。 而且洛韶兒不是能用錢財可以哄好的,羅湛知道往事不可追,但還是想掏心挖肺對她,渴望能夠重新回到從前時候。 其實,他從未與旁人講過。當年即便有人對女兒的身世存疑,可對他而言,他娶了最心愛的女子,生了一個女兒,他捧著剛出生的孩子,心愛之人幼時模樣都在眼前,彼時,他的心都化了。 可他的確為了救故人之子,放棄了女兒,這也是事實。 羅湛沒法替自己開脫。 今日妻女的冷漠疏離,的確是他一手造成。 得知沈勛登門,羅湛收斂臉色一切神色,又恢復了那個當朝權臣深不可測之態(tài),他并未提及太多有關女兒的事,無論女兒曾經(jīng)在外面經(jīng)歷過什么,他都不會讓旁人知曉。他的女兒就是羅家最金貴的千金大小姐。 沈勛抱拳道喜,“恭喜首輔失而復得,羅大小姐必有后福。” 羅湛讓小廝接過賀禮,笑了笑,“那是自然,我兒必定還有大福氣。” 沈勛又莫名開始心安。 羅首輔丟了十五年的女兒都能回來,他的那個小通房也會找到。 才丟了兩日而已,他且不急。 這時,隔著一堵院墻,女子的嬉笑聲從不遠處傳來。沈勛抬頭望去,頓時神色一僵。這笑聲好生熟悉…… 但他知道蘇吱吱那小東西不會笑得這般開懷。 他可真是魔障了,聽見女子笑聲都能想到蘇吱吱。 羅湛笑道:“沈世子且隨本官去前院吧,妻女才剛剛重逢,有太多話要說。”最主要是,羅湛不喜歡任何男子挨近他的女孩兒們。妻子不行,女兒也不行。 沈勛劍眉微蹙,“好。” 他離開之際,又回頭看了一眼院墻的方向,似乎還想聽見女子嬉笑聲。 * 玲瓏居就靠著羅湛的書房。 洛韶兒從十五年前開始就對羅湛疏離,無奈之下,羅湛只好把書房搬遷到了隔壁。 此時,蘇吱吱拉住了洛韶兒的手。 至親血緣是很微妙的關系,哪怕十五年未見,可母女兩人一見如故,絲毫不生疏。 蘇吱吱臉上笑意收斂,問道:“娘親,您是不是要與首輔和離?” 洛韶兒一愣,愧疚感又襲上心頭,她也想給女兒一個完整的家,可羅家……她早已失望透頂。 蘇吱吱看出母親的為難之色,這一世不能白白重活,她要救母親。 上一世,羅老太太與莊氏聯(lián)手,害了母親清白,差點讓她在京城活不下去,虧得后來遇到了繼父。 這一次,她要幫母親渡過接下來的難關。 繼父會是母親的良配。 蘇吱吱莞爾一笑,“娘親,您不必考慮我,況且,娘親如此美貌,離開了羅家,還會有第二春的。” 洛韶兒臉色一紅,“你這孩子,娘都一把年紀了,你說這些做甚?”她的孩子能安然歸來,她此生足矣,不奢求其他。 蘇吱吱卻又笑了笑,“娘親哪里年紀大了,我瞧著才二十出頭呢。” 第二十四章 在這個世道,美人都需要一個強大的后盾。 美貌是利器,但也可能反噬。 蘇吱吱知道接下來一陣子會發(fā)生什么事,她必須趕在羅老太太之前行動,她決不能讓娘親再像上一世那樣被污了名節(jié),遭千夫所指。 在這個世道,壞了女子名節(jié),比殺了她還要殘忍。 可羅湛始終不明白,為何母親會對他從年少情深,走到今日的淡漠疏離。 無非就是“信任”二字。 蘇吱吱在心里算了算日子,她那個滿心滿眼都是母親的繼父,應該就要回京了。 蘇吱吱拉著洛韶兒的手,提議道:“娘親,我能安然歸來,也能找到娘親,可見是老天庇佑,我想去法華寺吃齋幾日,母親與我一道過去可好?” 洛韶兒十五年前在法華寺立了長明燈,也時常過去向佛祖禱告,如今是該如還愿。 洛韶兒立刻就答應了,“好、好,無論吱吱想去哪兒,娘親都陪著你。” 母女倆要出門的消息,讓羅老太太知道了。 羅老太太對洛韶兒一直心存芥蒂,這便命人把羅湛叫到跟前說話。 “洛氏當真不安分!一個婦道人家時常往外跑,成何體統(tǒng)?!你也老大不小了,總不能一直無后,你不喜莊氏,那就再納一房妾進門。此事沒得商量!整個京城,總該有一兩個貴女是你喜歡的吧!以我看,那周家小女兒相貌周正,身段豐腴,是個好生養(yǎng)的。” 羅湛眉心緊擰。 他與洛韶兒的關系才剛剛有了緩和的機會。 他今日強/吻/她之時,更是深刻認清他自己的內(nèi)心。他十多年來,唯一心悅過的女子,只有洛韶兒。他吻著她時,幾乎忘卻了自己的身份,也忘了一身抱負與野心,仿佛又回到了十來歲毛頭小伙的光景。 他誰也不想要。 除了洛韶兒。 羅湛面色微沉,“母親,且再給兒子一年時間,我會讓韶兒懷上孩子。” 羅老太太炸毛了,“一年復一年,到底哪年能讓我老婆子抱上孫子?!早就讓你和離,你非不肯!你乃首輔之尊,但凡你招招手,多少貴女巴望著進門,你為何就惦記著一個殘花敗柳?你可別忘了,那個吱吱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兒還未必可知!” 羅湛眸光一凜,“母親!夠了!” 男子廣袖下的大掌握了握。 他并非羅家嫡子,能從一個庶子走到今時今日的地位,無人知道他到底經(jīng)歷過什么。 羅老太太是他的生母,也的確為了他cao心勞力了數(shù)年。 可妻女是他的底線。 羅湛,“母親,我心意已決,你莫要多言!吱吱就是我的親生女兒,這一點錯不了!” 羅老太太意識到兒子慍怒了,正要說出擠兌洛韶兒的話,又咽了下去。 羅老太太,“罷了罷了!只要洛氏能給我生個帶把兒的親孫子,我老婆子對過往一切都能既往不咎!” 羅湛心煩意亂,不再多言,拂袖離開。 他身為首輔,政務纏身,自是無法陪同妻女前往法華寺吃齋,遂只能安排人護送。 * 官道,長空如洗。 風一吹,青草芳香讓人神清氣爽。 但此時此刻,蘇長青卻明顯察覺到身側的男子氣息不穩(wěn)。 蘇長青側過臉,看了一眼沈勛,“師弟,你這大老遠從京城趕來,該不會只是為了迎我回京吧?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你今夜心思不定。” 沈勛與蘇長青是同門師兄弟。 二人拜在同一位武學師父門下習武,已相識數(shù)年,倒是年紀相差頗大。 沈勛弱冠不久,蘇長青已二十有八,但這些年一直在外掙軍功,加之他是蘇家庶子,生母早逝,無人cao心他的婚事,遂一拖再拖,熬成了大齡未婚將軍。 沈勛未再隱瞞,從袖中取出一張畫像,遞給了蘇長青,“師兄,你這次回京,一時半會不會有政務,正好趁著閑暇幫我找一個人。” 蘇長青沒什么至親好友,沈勛是他為數(shù)不多在意的人之一,他接過畫像,打開一看,先是愣了一下。 月色下,畫中美人嬌俏清媚,尤其是一雙瀲滟桃花眼。 蘇長青面色一沉,有些怒意,“你這是何意?!你要找的人是首輔夫人?” 沈勛詫異,“師兄,你數(shù)年不在京城,為何知曉畫中人很像首輔夫人?莫不是你認得她?” 蘇長青仿佛被人踩住了尾巴,立刻渾身僵硬,“莫要轉(zhuǎn)移話題,你找夫人作甚?” 沈勛默了默,“畫中人并非是首輔夫人,而是……我的……房中人,只不過,她容貌很像罷了。我不便以玄鏡司的身份繼續(xù)找下去,勞煩師兄了。” 蘇長青似是心虛,把畫像收好,目視著前方曠野,應下了,“好、好……” 他當然記得洛韶兒。 可她大抵早已不記得他了吧? 洛家嫡長女,眾星捧月般的存在,而他彼時只不過是將軍府不受待見的庶子罷了。 當年一飯之恩,此生不忘。 沈勛交代好事情之后,就先一步回京。他只帶了隨從,來回方便。 蘇長青則不同,他這次回京,還順道押運了幾位重要的蠻夷戰(zhàn)俘,備受朝廷關注。 隊伍啟程之前,蘇長青回到營帳,借著矮幾上的酥油燈,他再度翻開畫像,越看畫中人越是像洛韶兒,但畫中人的眼角有一顆小痣。 這是洛韶兒臉上所沒有的細節(jié)。 蘇長青為何會記得如此清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