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通房跑路之后 第25節
洛韶兒牽著蘇吱吱回玲瓏居。 羅湛走在后面,看著妻女的背影,他心中五味雜陳。 倘若一開始不曾發生那些事,一切該多好。眼前這副場景是他做夢都渴望的。 羅湛跟在妻女身后,本想一道去玲瓏居,小廝迎面走來,“大人,有密函!” 羅湛眸光一凜,正要喊住妻女,卻見她二人一路上根本不回頭,壓根就沒打算與他交流感情。 羅湛張了張嘴,最終只能看著妻女離他遠去。 前來通報的小廝暗暗腹誹。 首輔大人在朝中乃群臣之首,在府上卻又是另外一副光景。 羅湛沉聲,“密函送去書房,另外,讓回事處給大小姐置辦一切用度。” 一言至此,羅湛擰眉。 他還沒搞清楚女兒這十五年究竟去了哪里,他對不遠處的隨從揮手,待人走近,他壓低了聲音,吩咐道:“去調查清楚有關大小姐的一切,事無巨細一應匯報,記住,查出的結果不可讓其他人知曉!” 一個小姑娘如何能知道自己的身世?還找上了門? 孩子啊,你到底經歷了什么? 驀的,羅湛心如刀絞。 他不像洛韶兒,會相信什么天神托夢之說,他太清楚這世道的險惡。他看得出來,那孩子與他生分,且戒備心極重。 羅湛想到了一切最壞的可能。 不過,他也知道蘇吱吱不是贗品。 這孩子就是他心愛之人少時的模樣啊。 * 玄鏡司。 沈勛終于小憩了片刻。 他坐在圈椅上,一手撐著腦顱,原本正沉睡,可夢中出現了一幕詭譎的情形。 他看著一女子從城墻一躍而下,他隨即伸手去抓,卻抓了個空,他毫不猶豫也跟著跳了下去。 突然而至的下墜感,讓他猛然驚醒。 他睜開眼的瞬間,那種從高處落下的頭疼欲裂的滋味還十分清晰,就仿佛真實發生過。 那跳下城墻的女子,好似很眼熟……是蘇吱吱。 王權走上前,道:“世子爺,您已兩日沒回府了,您身上……都有味兒了。對了,羅首輔家發生了一樁大事,他那個失蹤十五年的女兒又回來了。王爺讓您回去稍作休整,最好能盡快登門羅府,向首輔大人道喜。” 沈勛,“……”他的小通房丟了,他有什么心情去給旁人道喜? 沈勛站起身,煩悶感又襲上心頭。 當真是怪異! 區區一個通房丫頭,他為何會如此? 沈勛自己亦是無法理解。 沈勛抬手掐了掐眉心。 王權擔心世子爺不回府,又說:“世子爺,王爺交代,讓您務必回去一趟。” 第二十三章 沈勛亦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他并非兒女情長之人。 他這樣的人,肩負太多,也不配花前月下、調/風/弄/月。 從揚州如意樓買下蘇吱吱本就是一個巧合。 把她送去東宮時尚且能忍,弄丟她之后勉強可忍,到了此時此刻,沈勛自己也快糊涂了。 他到底是見/色/起意?還是當真不舍? 王權見自家世子爺正看著外面出神,且眼底布滿血,他又喚了一聲,“世子爺?世子爺!” 沈勛回過神來,眉頭蹙得更深,問道:“周生,他人呢?” 提及周生,王權雖想隱瞞,但也不敢,如實說,“周生他……他還在外面尋蘇姑娘呢。世子爺,周生他只是……想盡快替世子爺找到蘇姑娘,并無他意。” 王權也沒想到周生會如此執著。蘇姑娘可是世子爺的人吶! 此時,沈勛未怒反笑。 周生的反常讓他也給自己的反常,找到了合適的借口。 看來不僅是他被那個小女子迷惑了。 周生與她并沒多少交集,也如此擔憂她。 可見自己的失態與反常也是合情合理。 他二人到底有過夫妻之事。 如此一想,沈勛反而放松了不少,但一想到蘇吱吱還在外面,生死不知,他的放松又立刻消失,沉聲道:“繼續找人,活要見人,死要……” 她敢死! 沈勛沒有說下去,大步邁出了玄鏡司衙門,直接跨上馬背趕回宸王府。 * 父子兩人已幾日不見。 宸王一看見沈勛,儒雅矜貴的眉目倏然蹙了起來,宸王是個文人雅士,平日里喜歡種花看書,一看見沈勛胡子邋遢,一臉滄桑,且身上還有一股餿味,他擰眉:“你這是……外出執勤了?皇上交代了秘密任務?可我怎么聽說,你這幾天都在忙著找人呢。” 宸王看似兩耳不聞窗外事。 他這幾年已陸陸續續棄了實權。 無非就是在給兒子鋪路。 朔帝不可能允許宸王府父子皆掌權。 沈勛能夠爬上去的前提是,宸王要下來。 宸王雖整日游手好閑,但并不代表他毫無眼線。 沈勛抱拳行禮,答非所問,“父王叫我回府,是有何事?” 這個兒子素來直接。 宸王也不與他周旋,直言道:“羅首輔的女兒失而復得了,為父建議你盡快拉攏羅家勢力,在羅家大小姐沒有定下婚事之前,你先一步與羅家聯姻。” 羅湛是當朝首輔,就只有這么一個女兒,可想而知,他會如何輔佐他將來的女婿。 宸王是在全心全意替沈勛算計。 沈勛一愣。 成婚…… 他之前倒是有一個未婚妻,而今洛傾城是太子妃了。要說遺憾,也并非是真的,但他這樣的人注定不能像尋常人一樣享受這世間溫情。 成婚是遲早要成婚的,反正娶誰都是娶。 但沈勛眼下無心婚事,他煩悶不堪,根本沒有精力去應對一個女子,和一樁婚事。 “父王,兒子……暫無成婚打算。哪怕是是娶妻,兒子也不會娶首輔之女。” 他很不喜羅湛此人。 城府陰鷙、高深莫測,日后他更不能被羅湛掌控。 故此,縱使羅湛是當朝首輔,沈勛也無意成為他的乘龍快婿。 宸王不悅了,“胡鬧!你早已弱冠,豈有不成婚的道理?!你別以為為父不知道,你那個小通房丟了。為父不妨礙你的后宅,可你也要適可而止,不得再動用玄鏡司的勢力尋人!你可知,助你走到今時今日的地位,有多少人犧牲了?!” “若是讓御史知道,你這幾日大動干戈只是在找一個通房,御史定會彈劾你!” 沈勛當然知道利害關系,他喉結滾了滾,“兒子知道了。” 宸王以前對沈勛十分信任,但這次小通房的事,著實讓宸王大為失望了。 男子皆愛美人。 宸王對沈勛養通房一事毫無異議,但沈勛對那個小通房的態度,讓宸王略微詫異。 宸王,“你知道就好。不過,羅首輔之女,你即便不想娶,也好歹登門道喜。羅湛此人,只可為友,不能為敵,最起碼,這個節骨眼下,你不可與羅湛樹敵。” 沈勛點頭,“是,父王。” 宸王不甘心,又道:“你當真不愿意娶羅首輔之女?”那孩子是洛韶兒的女兒,豈會差到哪里去? 宸王倒是已放棄了年少時喜歡過的女子,可若兒子能娶她的女兒,宸王覺得未嘗不是一種圓滿。 沈勛態度堅決,“父王,恕兒子不能娶。” 宸王,“……” * 沈勛回到紫竹苑,房中一切都未變。 沐浴更衣過后,沈勛在屋內打量了一遭。 那日蘇吱吱直接被東宮的人帶走,她的衣裳用物皆還在屋內,原原本本的擺放著。 沈勛走上前,隨手翻看,無論是裙裳,還是小衣,她一件也沒拿走,可那幾百兩銀票都不在了。 屋內還殘存著女兒家的楚楚幽香。 蘇吱吱身上有體香。 沈勛對這股味道已十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