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裙下臣 第55節
李鶴和裴長風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眼前的人穿著一身皺巴巴的褻衣,瘦得幾乎只剩一把骨頭,發絲散亂,黑眼圈重得幾乎嚇死人,一張臉白慘慘的,干枯起皮的嘴唇上有絲絲鮮血沁出。 跟他們記憶中,豐神俊朗的紀歸簡直判若兩人。 李鶴眼尖的瞄到了紀歸身后的屋內,掛在橫梁上的白綾,長長的舒了口氣,幸虧來得及時。 紀歸扶著門框搖搖欲墜,眼神卻亮得嚇人,他嘶啞著嗓子問道:“你們將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李鶴和裴長風兩個一擁而上,一左一右將紀歸架了起來,一邊走一邊說:“你聽到的沒錯,賢妃娘娘欲替姜曜娶你那meimei為妻,現在,你要好生梳洗一翻,吃一頓飽飯,坐下來與我倆商量對策!” 當尚書夫人看到被李鶴兩個架出來的紀歸時,瞬間哭得一塌糊涂,拉著他不肯撒手,不錯眼的上下打量,一遍一遍的問他究竟怎么了。 連后院的紀菱都聽到消息趕來了。 看著形容枯槁的紀歸,紀菱眼睛一紅,捂著嘴小聲抽泣起來。 紀歸在紀菱走進來時,死灰般的眼神一點點亮起來,終于在眾人無比期盼的眼神下,喝了大半碗粥,甚至多吃了兩塊鹿rou。 尚書夫人喜極而泣,拉著李鶴兩個人感激涕零。 紀歸下去更衣了,留幾人在花廳說話。 紀菱只聽尚書夫人說,紀歸能出來得多虧了李鶴兩人,當即屈身向他倆行了個大禮:“多謝二位公子救命之恩。” 裴長風向來是不善言辭的,因此,李鶴連忙跳下去將她虛扶起來:“咱們可什么都沒做,是紀兄自己想開罷了。” 紀菱與尚書夫人對視了一眼,雖不再說什么,但這份恩情卻牢記于心。 等紀歸洗漱出來,便提出要和李鶴兩人出去。 尚書夫人雖想留他下來,請太醫來瞧瞧,但見他執意如此,也只能隨他去。 踏出府門那一刻,紀歸的腿腳甚至都有一瞬間顫抖。 得虧李鶴眼疾手快攙了一把,幾人在尚書夫人憂心忡忡的目光下登上了馬車。 紀歸一坐上馬車,便成了一副冷淡的模樣:“我與你們并不相熟,你們為何會將此事告知于我?而且,你們又是從何處得到的消息?” 李鶴哂笑,這人現在才想起來質問他們消息的來源,果然憤怒使人喪失理智。 見紀歸陰森森的瞪著他,李鶴連忙摸了摸鼻子,指著旁邊的裴長風道:“他,姓裴,皇上身邊的龍鱗衛老大,是他小叔。” 紀歸眼神一凜,繼而狐疑道:“口說無憑。” 裴長風卻從袖籠中掏出一塊玉牌,冷淡道:“容大人的信物,你的事也是容大人告知我們的。” 聽他們提及自己,紀歸面上爬滿惡心又痛苦的神色。 李鶴嘆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我就知道,姜曜那個狗東西不是人,以往我們也曾聽說過有皇親國戚,暗地里收集長得不錯的貧民公子,卻沒想到,那個皇親國戚竟然是姜曜,也沒想到,他竟然敢將手伸向朝廷重臣的子嗣。” 紀歸手下緊握成拳,本就發白的臉色越發灰敗,猛的掀開車簾,鉆出去,將方才吃的東西吐了個一干二凈。 裴長風剜了李鶴一眼:“不會說話就閉嘴。” 說著便倒了杯茶遞給紀歸。 李鶴自知理虧,轉移話題道:“咱們并沒有旁的意思,至少不能讓你那如花似玉的meimei落入這火坑。” 紀歸飲了一口茶漱口,一邊道:“沒有我meimei,也會有旁的姑娘,只要他活著,就永遠有人不得安寧。” 李鶴與裴長風對視一眼,這人也太上道了,他們還什么都沒說呢。 既然如此,多透露些消息給他也未嘗不可。 “容大人是什么意思,”紀歸接著問道。 換做正經的裴長風開口道:“沒什么意思,這兩位皇子涉嫌貪墨賑災銀兩,害數十萬百姓流離失所,家破人亡,三殿下已經手握證據,他們在三殿下回京途中多番圍殺,本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所以,”李鶴接過話頭:“搬倒他們,你報了仇,我們也得償所愿。” 紀歸沉默了許久:“這已經不是我個人私怨,而是國家大事,我得與我父親商量。” 裴長風點點頭:“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只管去與尚書大人說,我們會回去通稟容大人。” 紀歸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還是錯,遲疑的點了點頭,隨后起身離開。 待戶部尚書紀宏遠下衙回府,還來不及高興紀歸恢復正常,便被他拉進了書房。 父子倆談論了什么不得而知。 只是第二日,宮里便傳出了姜曜要選妃的消息,接著尚書夫人就收到了承恩伯夫人的名帖,說是請紀家的女眷過幾日上京郊的溫泉莊子賞梅。 賢妃便出身承恩伯府,如今的承恩伯是她嫡親的兄長,在這個節骨眼上請紀家女眷賞梅,什么心思自然不言而喻。 紀夫人初初拿到名帖是還有些慌亂,她并不愿意子女和皇家攀上關系,便急急去找紀宏遠,讓他想想辦法,紀宏遠拿著名帖又將紀歸叫去了書房,不久之后紀歸便出門去了。 “這么冷的天,你讓歸兒做什么去?”紀夫人望著外頭的連天大雪,想起紀歸連裘衣都沒帶一件,忍不住問道。 紀宏遠想起紀歸的遭遇,恨得咬牙切齒,卻什么也沒對紀夫人說,省得她擔憂。 紀歸一出門便直奔飛鴻居,與李鶴兩人商議一番后,在姜曜尋常走動的位置一連蹲了兩天,終于在一個大雪消停的午后,逮到了出宮打牙祭的姜曜。 幾人跟著他,一路來到城東出了名的外室巷。 與此同時,姜曄收到慶陽殿那位門房的密報,得知姜曜又出宮去了,頓時怒不可遏,在那門房的帶領下,領著幾個小廝便一路追了過來。 姜曜輕車熟路的直奔一處不起眼的宅子,前些日子他得了個新鮮玩意兒養在這兒,只是姜曄看得緊,他才與他耍了一回,便被盯著不能出來,今日好容易得了機會,忙不迭便出來尋他。 留在院子里的人一直好吃好喝的伺候著那人,因此姜曜一推門進去,便能聽見他中氣十足的咒罵聲。 什么雌伏在□□的玩意兒,什么千人騎的賤人,不堪入耳的臟話接連串的從那人嘴里蹦出來。 姜曜卻渾不在意,摸著他緊實的肌rou滿眼癡迷,曠得久了,他早就饞得心癢難耐。 內侍習以為常的上前摁著那男子,將一支透明的液體往他嘴里灌。 趴在屋檐上的李鶴等人,便眼睜睜看著那原本不住咒罵的男子,被□□主導,變得有點不太一樣。 姜曜也端起那酒杯飲了一口,旁若無人的褪去衣衫,向那男子走去。 一旁的紀歸臉色慘白如紙,腹部翻涌,幾乎要作嘔。 李鶴光看這兒,便能猜到紀歸走失的那幾日,究竟發生了什么,難怪他控制不住的犯惡心。 裴長風更是直接,拎著紀歸的衣領帶著他往下一跳,輕飄飄的落在守門的內侍身后,一個手刀將他劈暈。 李鶴轉身從另一處躍下屋檐,去處理另外的幾個侍從。 裴長風一腳將房門踹開,床榻上糾纏的兩人恍若未聞。 紀歸頓時神靈歸位,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床榻上那個男子有多么絕望,他一個箭步沖上去,連裴長風都沒能拉住他。 他和裴長風一前一后,將黏在一起的兩人撕開,把渾身□□的姜曜反鎖在屋內,扯著那幾欲發狂的男子扔在雪地里。 紀歸看著在雪地里不住扭動的可憐人,搖搖頭道:“沒用的。” 此話一出,裴長風便明白過來,皺著眉道:“讓他先忍著吧,處理好這兒的事,再送他去醉月樓。” 話音剛落,李鶴便扛著昏過去的姜曄跑了進來。 紀歸推開房門,拿著姜曜和那男子都服用過的東西往姜曄嘴里灌,隨后便將他往房內一扔。 親眼看著已經□□難耐的姜曜,扭曲著身子,如同一團白花花的蛆蟲向姜曄爬過去。 李鶴抬手便將大門關緊,拍著胸脯道:“惡心死我了。” 裴長風算了算時間,將昏死過去的侍從全部鎖進后罩房,把還在雪地里打滾男子扛在肩上,另一只手拍了拍衣袍上的雪花道:“走吧,有人要來了。” 第53章 建明帝近來的疑心病越來越重, 勒令裴云渡帶著龍鱗衛日夜不歇的盯著幾個他心里懷疑的人選。 姜妁和傅長生赫然在列,姜曄和姜曜也沒能跑掉。 直到裴云渡和他說,姜曄和姜曜滾到一張床上去了時, 建明帝是震驚的,幾乎聲嘶力竭的命令裴云渡帶他出宮。 他接受不了, 前有他養了十幾年的女兒并非他親生,后有姜曄和姜曜兄弟□□。 等到建明帝親眼目睹床榻上不知疲倦般糾纏的兩人,險些直接昏厥。 “你們在做什么!” 姜曄只覺得一聲驚雷響在自己耳邊,下意識摟緊了身側的人, 輕柔的安撫道:“不怕。” 懷中人似是被驚道, 發出一道貓似的嚶嚀。 只這一聲, 姜曄如遭雷擊, 驚恐萬分的看向身側的人,卻看見一張熟悉的臉。 他嫡親的弟弟,正赤身裸體的躺在他懷里。 姜曄猛的把他推開, 整個人從床上滾了下來,幾乎屁滾尿流。 姜曜被他一推也醒了過來,揉著迷蒙的雙眼, 一眼便看見了門口的建明帝, 滿腦子的混沌頓時一沖而散, 驚叫了一聲:“父皇!” 一旁本就驚恐得無以復加的姜曄,被他這兩個字釘在了原地,機械般轉頭往門口看去。 只見在暴怒邊緣的建明帝, 殺氣騰騰的站在門口, 身后跟著那個傳說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龍鱗衛統領。 “父皇, 兒臣是被陷害的!”姜曄脫口而出。 姜曜也卷著被子從床榻上滾下來, 面色慘白。 他如今萬分后悔, 姜曄明里暗里警告過他那么多次,讓他不要被旁人抓到把柄,他卻仍時不聽。 建明帝卻不想聽他們解釋,咬緊牙關,像是在極度忍耐著什么:“還不將衣服穿好,是覺得還不夠丟人現眼嗎!” 說罷便拂袖而去,令他們即刻進宮。 建明帝走后,徒留姜曄兩個人面面相覷。 姜曄看著自己滿身狼藉,想起自己與姜曜做了什么,頓覺比吃了蒼蠅還要惡心,強忍著嘔吐的欲望把衣裳穿好。 姜曜正要解釋,被姜曄惡狠狠的剜了一眼后,便閉上了嘴,悶著頭穿衣裳。 隨后與姜曄一前一后的往宮里走去,仔細看,他的雙腿還在發顫。 姜曄和姜曜一進宮門,便遇到了早早等在那兒的琥珀。 琥珀將他們一路引到秋梧宮。 賢妃雙眸通紅,不等姜曜說話,抬手便朝他甩了一巴掌,聲淚俱下的痛罵道:“你自己不爭氣便罷了,竟還害你皇兄至此!” 此話一出,姜曜便明白,他那點小癖好,賢妃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