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不是真假千金啊 第36節
霍長英更是高挑修長,肩寬腰窄,一側身就能毫無疑問蓋住周曉月整個身子。 周曉月再坐下去,更加矮了一截。 她慌張地掃過一圈,終于注意到自己房間里各處細節:七零八落的愛心小擺件,貼身的睡裙,還有距離不遠的大床…… 對周曉月而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切,都因為兩個外來的異性闖入者,變得微妙,甚至曖昧。 周曉月心頭一撞。 “那個,我們現在可以來說今天晚上的事情了。” 她連忙把話題拉回到正事上。 生怕霍長英和衛沉會從“一張椅子”,發散到這個房間里的其他東西。仿佛不說出來,他們就看不到。 她轉移得很拙劣,對霍長英和衛沉兩個人都不起作用。 但看著周曉月臉上還帶著哭過的痕跡,嬌弱得楚楚動人,又沒人會忍心不順著她。 就好像一只不小心闖進了猛獸領域的草食動物,還不等被攻擊,就先哀鳴著伏地示弱。 于是接下來,便是捕獵者之間的爭斗。 “具體的情況,我已經大概了解了。”霍長英先開口,他移動眼神落到衛沉身上。 “衛沉,你不用太擔心,這件事醫院也有看管人員,維護安全的責任。治病救人是第一,醫院不會答應鬧事者的無理要求。”霍長英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皺眉,嘆氣,適當地表露同情和尊重,不多,也不少。 衛沉給了一個反應。 “嗯。” 周曉月卻迫不及待地回答,“那就好。”她比衛沉本人表現得還要上心。 “他們還打了衛沉!”周曉月就像是找到家長的小孩,向霍長英告狀。 霍長英瞥一眼桌子上的醫藥箱,又轉向一言不發的衛沉,眉眼更加松展,輕輕一笑。 “原來是這樣。” 然后霍長英舒展姿勢,放下手臂,放到周曉月的椅背上,幾乎半攬著她。他說。 “那更可以追責了。”霍長英要提出傷人索賠,就不會只停留在嚇唬趕人目的那么簡單,而是動真格的。 衛沉嘴唇緊閉,不說話,周曉月很關心,不斷提問。 “可是那些人是債主方,真能追究他們的責任嗎?” “先提起訴訟,再和他們調解,應該可以幫衛沉減免債務。”霍長英說出他的辦法。這是可行的。 畢竟法律沒有規定子女必須給父母的債務承擔清償責任。 只是衛沉父母沒有離婚,夫妻共擔欠債,加上衛沉父親坐牢,失去還債能力,追債方只能緊盯著母子不放。 在重新簽訂還債條約,合法合規地分期收回部分債款,和繼續浪費人力物力,惹出更大的麻煩之間,可以想象對方會做出哪一個選擇。 “嗯嗯。” 周曉月一邊聽一邊點頭,她抬著頭,仰慕地看著霍長英。 她真心覺得,世界上不可能有難倒霍長英的事情。 他果然有辦法! “但是訴訟并不容易……”衛沉終于開口,一句話就問出關鍵。 “我建議你去申請法律援助,雖然需要走很多流程,但有不少可靠的律師。我父親的一個律師也有做公益上的義務援助。” 霍長英直接壓過衛沉的話,沒有給衛沉留出任何余地。不給他考慮的空間,更不給他拒絕的機會。 霍長英甚至提前考慮到衛沉的自尊,一下子就搬出了免費的律師援助,抹殺一切衛沉在周曉月面前展現的自我,剔除所有會讓周曉月同情、記掛的可能性。 因為霍長英不允許,周曉月注視別人比注視他更久。 “那太好了!” 周曉月心上壓著的石頭搬開了一塊,她聽霍長英說完,竟覺得事情已經落定似的,莫名心安。 她就是這樣地信賴霍長英,依賴霍長英。 霍長英溫柔地看著周曉月,笑意盈盈。 這是霍長英花費精力和心血,一點點澆灌、培育出來的花,絕不會讓別人染指。 哪怕旁人多看一眼,肖想一瞬,都是對他的挑釁。 周曉月轉過頭,看向另一個沉靜的少年。 “衛沉,你聽到了嗎?你的事可以解決!” “我聽到了。” 周曉月問,衛沉就認真地回答,不會冷淡地敷衍。 但衛沉的神情卻還是被冰封住似的,找不到一絲喜色,甚至更加冷漠、麻木。 周曉月已經知道衛沉是什么樣的人,不會在意他表面的樣子 霍長英同樣一點也不介意,因為他根本不在乎。 霍長英淺笑:“還有一件事。莫醫生考慮到病情嚴重性,已經把衛沉母親的手術提前安排到后天。 手術通知明天就會出來,算我提前透露了一個好消息吧。” “呼。”周曉月松了一口氣,她忍不住拍拍自己的胸脯。 她一邊對霍長英冒出新的崇拜,一邊為衛沉感到開心。 對周曉月來說,衛沉身上每一件事情天塌地崩似的大難題。 可就是這些棘手的難事,就這么在霍長英的話語中一樣,一樣地化解,歸于平靜。 周曉月也一點點放松。 霍長英說了,一定能實現的。就像他幫忙調動手術,結果也很快就出來了。 于是周曉月放下心。 “這樣總算可以安心等手術了。衛沉,你mama一定會沒事的!” 她被霍長英安慰完了,又去安慰衛沉。 衛沉看了周曉月一會兒,神情不動,黑眸深得看不到虹膜細節,幾乎不像是生物的眼睛。 最終,他還是點了一下頭,像是輸入的程序反應。 他不是答應霍長英,而是回答周曉月。 其實。 衛沉就在這個房間里。 今晚所有的話題都在圍繞衛沉,他才是事件的中心。 但是從頭到尾,霍長英都沒有在對衛沉說話。霍長英知道,衛沉也知道,唯獨周曉月不知道。 衛沉把所有人拒之門外,顯得冰冷無情。 霍長英則是把所有人都迎進來,貌似體貼熱情。 實際上。霍長英也只占著周曉月一個。 至于“衛沉”。 他可以是個可憐人,可以是只可憐的動物,可以是樣可憐的物件,反正殊途同歸,最終都是霍長英拿來哄周曉月高興,讓周曉月舒心的工具。 霍長英關心這件事,僅僅是因為周曉月關心衛沉。 她一直很善良,很天真,只是被寵得有些任性,這也是霍長英希望的。 唯一困擾的是,他既要守住這些光,又要把她的好意和外界全部隔開。 霍長英倒是希望,周曉月可以更無理取鬧,最好,只有他能夠承受,只有他能夠應付。 吃喝玩樂,飲食起居,花草貓狗,霍長英從來都慣著。 這次只不過是周曉月萌發興趣,要照顧一個“人”。 霍長英勉強能忍耐。 他再不滿,也絕不會讓周曉月失望。 他向來擅長把別人從周曉月的世界中抹除。 而對付一個讓周曉月產生憐愛的人,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去除那個人身上所有值得同情的地方。 剝去特點,剔掉問題,便是他們人生中一個短暫插曲的普通過客。 霍長英看了一眼衛沉,隔著椅背拍了拍周曉月,“好。那事情算解決了吧。” 至于其他諸如換醫院,換城市的話題,可以稍后再談。 霍長英收回手,又直起身,“你早點休息,我讓司機送衛沉回去。” 三言兩語間,霍長英便做好了一切安排。 “不用。” 衛沉對霍長英說:“你已經幫得夠多了。謝謝。” 不管霍長英是出于什么目的,他確實幫了忙,衛沉分得清。 同時衛沉也很清楚霍長英對自己到底是什么態度。 所以衛沉也只是平靜地感謝,無論霍長英接不接受,他都不會再有更多的情緒。 衛沉是把自己當成石頭,屏蔽一切。就算別人居高臨下,真的視衛沉如路邊的野草,如腳下的石頭,也絲毫不會傷害到衛沉。 因為他都已經習慣了不把自己放在心上,更不會把別人對自己的看法放在心上。 周曉月憂心忡忡:“衛沉。你自己能回去嗎?” “嗯。” 連霍長英都略微詫異衛沉的心性堅韌,被隨意拿捏,竟然也毫無動搖。 但是霍長英不過斂了一下眉,就繼續說:“那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