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不是真假千金啊 第34節(jié)
“哦……” 她不相信,霍長英真的直接掛掉了電話。 翻遍她所有的記憶, 周曉月也找不出霍長英失禮的時候, 無論發(fā)生什么,霍長英永遠都是那么從容有度。 他連來問周曉月,都還在語氣輕柔地說話。 可是當衛(wèi)沉出聲之后, 霍長英卻連一句話都沒有回答。 他不僅沒有接衛(wèi)沉的話,而且也沒有和周曉月交代,就徑自掛斷。 這種超出周曉月認知的異常, 讓她忽然產生一絲奇異的不安, 和陌生的懼意。 周曉月想了很多解釋。 或許是霍長英不小心按錯了, 或許是霍長英的手機沒電了,或許是他那邊突然發(fā)生了其他事…… 她想著, 眉毛向下,眼睛微睜著顫了顫。 不需要說什么, 那雙泛紅的杏眼和沾著淚痕的臉蛋已經是十足的可憐, 周曉月這樣地看任何一個人,都會讓對方心軟投降。 何況是早已服輸的衛(wèi)沉。 他不問霍長英為什么能這么快知道別墅園區(qū)門衛(wèi)的報告, 也不問霍長英為什么能質問到周曉月頭上,更不問他們之間顯然超出朋友以外的關系。 衛(wèi)沉只是告訴周曉月:“他來找你,你就說, 今天晚上是我主動聯(lián)系你,想要求助,你沒辦法。” 事情暴露,他的反應也依然冷靜。 應聲的時候, 衛(wèi)沉就已經做好攬下一切責任的決定。 他這樣篤定霍長英會在電話后找過來, 讓周曉月更加不知所措。 衛(wèi)沉越是鄭重其事, 儼然是周曉月就越是心慌。 他察覺到少女的驚惶,低聲說了一句:“抱歉。” “衛(wèi)沉,你在說什么呀,明明就是我硬要你來的。”周曉月再慌亂,也不會忘記自己做過的事。 衛(wèi)沉還坐在那張椅子上,是周曉月讓他坐的。 于是周曉月不發(fā)話,他就不會再亂動。 衛(wèi)沉嘴唇緊閉,抿出淡漠的直線,眼神沉沉,有些發(fā)冷。他明明睜著眼,周曉月卻覺得他好像也把眼睛閉上了,視線里沒有焦點。 “該說抱歉的人是我才對。”周曉月連忙說,“本來就是我不放心,害得你跑過來一趟,也是我要查看傷勢的。” 哪怕周曉月同樣預感到不妙,懲罰臨頭。 但她還是極其認真地強調了一遍:“這又不是你的錯!” 周曉月心虛、緊張,是因為她瞞著所有人偷偷做了這件事,她害怕被發(fā)現,被問責,而不是因為衛(wèi)沉。 其實。 她只是想要幫助一個朋友,關心一個朋友,沒什么不能說的。 可偏偏,周曉月和衛(wèi)沉之間多出一個秘密。 所以她沒有告訴爸爸mama,也沒有告訴霍長英,更不想牽連他們,于是連把衛(wèi)沉邀請到家里來,都得小心翼翼。 周曉月環(huán)顧四周,她的房間在之前折騰得一片凌亂,還沒有收拾好,根本不是招待人的地方。 而周家更是一片寂靜。 除了她和霍長英,誰也不知道衛(wèi)沉在這里。 這本該是一段關于救人幫人的英雄小事,卻像是做賊一樣偷偷摸摸,連帶著還讓衛(wèi)沉也變成了“同犯”。 周曉月心里涌出許多的愧疚,甚至一度越過不安。 “對不起啊,衛(wèi)沉。是我不好,要是我早點說出來的話,就不會有事了。”她一個勁兒地怪自己,“我會好好解釋的。” 衛(wèi)沉那雙黑色的眼睛輕輕地晃動了一下。 黑瞳凝神,映照著周曉月的身影。 他扯扯嘴角,不是勾出微笑,而是嘆氣說:“不只是這個問題。” “不管怎么樣,我都不應該在深夜進一個女生的房間,尤其是她的父母還不知情。” 十七歲少女的房間,并不普通。 這里寬敞闊朗,容納一張極致豪華的雙人床也綽綽有余,目光所及,還有不少大的擺件:桌椅、衣柜、書架…… 淺色調的中古木質家具錯落有致地排放,一看就知道都是精心設計的。 天氣轉冷,從桌邊到床,已經鋪上一層厚實的毛毯。 室內簡約的大面積米白涂漆,搭配暖色調的水晶燈光,比電視上的豪門布景更加典雅精致。 即使周曉月匆忙地翻箱倒柜過,拉出半截抽屜沒收回,散落一些小物件沒理好,也并不顯得臟亂。 反而是那些正常、整潔的細節(jié)讓衛(wèi)沉更不自在。 他坐在椅子的柔軟靠墊上,那是周曉月每天都會倚靠的。 他看到掛到衣柜外的長款睡裙,那是周曉月洗漱之后要穿上的。 他嗅著房間里淺調的熏香,那是——衛(wèi)沉不敢確定那縷氣味是來自這個空間,還是少女自身。 衛(wèi)沉只能逼著自己轉移注意力。 “要是你父母知道,肯定會生氣。”他指出周曉月忽視的問題。 這句話落進周曉月的耳中,就變成了“霍長英會生氣”。 她縮了縮。 對周曉月來說,霍長英就和爸爸mama一樣的重要。 然而,她能想象爸爸mama生氣的樣子,卻完全想不到霍長英會怎么生氣。霍長英真的生氣了嗎? 她之前過于著急,根本沒有考慮到男女之間。現在周曉月轉過彎來,才遲緩地意識到自己把衛(wèi)沉帶到臥室看傷,是有一些不妥當的地方。 她甚至讓衛(wèi)沉把衣服脫了,一處處地檢查身體。 遲來的羞澀,細密地纏上周曉月的神經,泛起一些輕微的癢意,但是她整個人還沉浸在對霍長英的擔憂里,心緒不寧地發(fā)麻。 周曉月站不住,也坐不下,她走出一兩步,又走回來,細碎地踱步。 她很小聲地問衛(wèi)沉:“那霍長英已經知道了,怎么辦呀?” 衛(wèi)沉看她這樣地緊張,便重復了一遍之前的話。 衛(wèi)沉還是讓周曉月把事情都推到他的頭上。 只是這次,他語氣放緩了許多。 他知道周曉月性子軟,做不了主意,所以衛(wèi)沉也沒有開口問該不該離開,而是決定留下來承受完怒意,再走。 可是,周曉月不想這樣做。 “唰。” 窗外閃過一陣閃爍的白光,照得庭院花園里亮出一片,叢影交錯,亮眼得有些刺目。 周曉月隔著窗,也能看到一輛車停下來了。 她的心臟一下子揪緊,扯也扯不松。 “我……我先去看看。” 周曉月怕會驚動到爸爸mama,連忙和衛(wèi)沉說了一聲,跑下去查看那輛車的主人。 她其實都沒看到具體的車型和牌號。 她一邊安慰自己不一定是霍長英,一邊又隱隱意識到,除了霍長英,不可能再有別人會這么晚地趕來。 客廳的對講機系統(tǒng)一亮,從院外鐵門處的攝像頭傳回畫面。 車門打開,一道年輕、挺拔的身影徑直走下來。 他沒有穿著市一中的校服,脫下那身學生氣,換了一件襯衫,又在外面套了風衣,正式許多,顯得文質彬彬。 少年精準地找到攝像頭,抬起臉,他那俊美深邃的五官在夜晚的鏡頭下越發(fā)突出,正是霍長英。 他做了一個口型:“開門。” 周曉月一嚇,連忙照做。她按下按鈕,然后去玄關開正門。 她剛打開門走出去,霍長英就出現了。 “曉月!” 霍長英往前大邁步,長腿一跨,匆匆地走到周曉月面前。他如此急促、慌張,連外套都帶起風,揚起衣角。 原來霍長英著急的時候也會沉臉,皺眉。 周曉月看他這么快地走過來,還這么憂心焦急,心頭一怔,又好像被涌來的潮水覆蓋,濡濕得軟爛。 她不由自主,脫口而出:“對不起,霍長英,是我讓衛(wèi)沉來的,但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 “好了。” 霍長英卻打斷周曉月,他根本不提衛(wèi)沉的事情,只是先抓著周曉月看了一圈。他清晰得捕捉到周曉月哭紅的眼睛,臉邊濕漉的痕跡。 但周曉月臉上并沒有太多的驚恐,只有些許事發(fā)后的不安和緊張。 她怕的當然不是衛(wèi)沉。 而是怕,霍長英會生氣。 霍長英的眼神定住兩秒,在夜色下翻涌。 然后,霍長英忽的收攏修長的手臂,一把拉過周曉月,將她籠罩在自己的懷里。 他坐車過來,又快步趕到,只撲了很短的夜風,外衣里面全是騰升的熱意,載滿年少軀體炙熱的體溫。 霍長英抱住周曉月,兩邊風衣一裹,便遮住了夜晚所有的寒涼。 “沒事了,沒事了……” 他環(huán)著周曉月的肩膀摟過她的腰身。霍長英一邊在她耳邊輕聲呢喃,一邊用手輕拍著她的背,他越說越輕,不知道是說給自己還是說給周曉月聽。 霍長英沒有說一句苛責話,還反過來安慰,語氣輕柔,動作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