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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韶!你這是在威脅陛下嗎?” “梅韶,逆君之罪,其心可誅!” 四面八方的叱責聲向他涌來,梅韶卻像是沒有聽見一樣,死死地盯著趙禎,好似就要他給一個答案。 趙禎手心攥得生疼,冠冕下的神情被珠簾擋得模糊不清。 良久,梅韶沒有等到回復,自嘲一笑,手腕微動,血花炸裂在他的指尖。 路羲瞪大了雙眼,捂住自己脖子,緩緩地倒了下去,喉間溢出意味不明的響聲。 梅韶活動了一下腦袋,對著趙禎露出一個殘忍的笑來,他蠻不在乎地胡亂抹了兩把沾血的臉,咧嘴笑道:“陛下,我們早該就是這樣的關系。不過是中間繞了一點彎路,還來得及。” 眾臣驚駭得僵在當時,殿中半晌沒有動靜,只有他的聲音回蕩,敲在趙禎的心里。 像是剝去了這幾年君臣的外衣,他們重新赤.裸裸地相見——在梅韶最初回都的時候,他抱著什么樣的心思和趙禎合作的,趙禎心中一清二楚,梅韶心中也清楚,他們彼此之間心知肚明地博弈著,都知道會有針鋒相對、刀劍相向的一天,只不過因為白秉臣,將他們原本的歸途改寫了,生出些本不屬于他們兩之間的君臣情義來,而如今白秉臣死了,一切自當回歸原路。 梅韶緩緩地舉起手中的青霜劍,帶血的劍尖指向趙禎。 眾臣終于反應過來,有人擋在了他的劍前,罵道:“梅韶,你這是要弒君嗎?” “御林軍!駐城軍!救駕!”胡亂的呼喊聲響起,卻蓋不住梅韶嘲弄的聲音。 又喊了幾聲,殿外依舊沒有絲毫動靜,率先喊著“救駕”的臣子也意識到了問題,慘白著臉不可置信道:“你……你居然已經……” 像是為了證明他說是真的,梅韶喊了一聲,“褚言!看好陛下的皇宮,一個人也別放出去!” 就貼著殿門的墻面,褚言的聲音傳進來,“是。” 梅韶笑著把剛才吼叫聲最高的人拖了出來,朝他膝蓋上一踹,逼晉中跪了下來,“怎么不喊了,繼續喊啊!” 他按住晉中的手掌,鋒利的劍尖就抵在他的食指和中指間,輕聲在他耳邊道:“我聽說晉大人練得一手好丹青,世間大家的字都學不夠,還特意學了我的字跡?只是靠著字跡模仿,哪里夠?不如我親手教教大人?” 冰冷的劍鋒略過晉中的手指,像是一條毒蛇在他指根轉圈,梅韶艷麗的眉眼就在他的眼角處,晉中卻不敢扭過頭來瞥上一眼。 他親眼看著梅韶在金殿上殺了兩個人,而且御林軍和駐城軍明顯被控制住了,他的生死真的是只在梅韶一念之間。 “大人……梅大人……”晉中驚恐得聲音都在顫抖,“我是被人指使的……我是……” 他飛快地朝曹柏的方向瞥了一眼,而后咽了口唾沫,像是下定了決心,道:“只要您能……能饒我一條賤命……我什么都告訴你……什么都告訴你……” “好啊。”梅韶眉眼彎彎,按住他的手松了一瞬,晉中氣還沒有喘過來,驀然睜大了眼睛,喉間發出一聲凄厲的悲鳴——梅韶眼睛都不眨得切掉了他的中指,然后是食指、拇指…… 晉中看著自己的手指一個一個地落在地上,眼前一片模糊,耳畔隱約聽得梅韶惡魔一般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我好像切錯了,大人是用左手寫字的吧?” 晉中疼得無法呼吸,梅韶嫌棄地甩了甩粘在手山的鮮血,似乎是覺得一根一根地切太過麻煩,這次直接沿著他的左手腕切下了整個手掌。 “啊——”晉中尖叫著,徒勞地向著殿外的方向爬著,斷指斷掌的血沿著他爬行的痕跡拖拽,梅韶也不攔著,等他爬了幾步,彎腰砍下了他的腳掌。 梅韶像是索命的無常,一步一步地跟在他的身后,晉中的身子便一截一截地斷了一路,直到殿門口,他勉強撐起上半身,伸出手去捉殿外的亮光,轉瞬又被一個陰影擋住。 梅韶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活動活動了手腕,朝著殿外呢喃了一句,“用劍砍人真是費勁。” 褚言默默地遞上自己腰間的長刀,梅韶一手接過,對準晉中的脖子砍了下去,血花四濺下,晉中的腦袋咕嚕嚕地沿著臺階滾了下去。 梅韶一手持刀,一手持劍,站在殿門外擋住了外頭的光亮,暗色將他的身影勾勒得高大又可怖,渾身的血紅已經分不清是他喜服的本色還是血跡。 “是反叛之臣忘了還有殿門沒關,讓陛下受驚了。”梅韶逆光而立,沉聲道:“關殿門,點燭火。” 作者有話說: 還有三四章就完結啦 第203章 卸樊籬 昔日巍峨嚴肅的金鑾殿,如今已經成了梅韶手中的殺戮場。 趙禎看著他在下頭癲狂,看著他威逼利誘地讓那些臣子在自己眼前自相殘殺,再被他一個又一個的剝去生機。 原先的驚怒、憤慨全在梅韶殺了那么人之后變得酸澀,趙禎掐著手上的那份名單,那上頭的名字、順序他全了然于胸,每倒下一個人,趙禎便在紙上相應的名字上掐上一道。 最開始的兩個趙禎還懷疑過是誤打誤撞,可是每一個死去的人都是名單上的,梅韶想要做什么已經昭然若揭。 白秉臣既然能留給自己一份名單,那保不準白府也留了一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