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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謝懷德還說了白秉臣如今在平都的處境,這是梅韶始料未及的,他隱約覺得趙禎不會拖了這么久才和白秉臣計較申城一事,這只可能是白秉臣自己和趙禎商量的。 梅韶猛然想起哪日白秉臣支開自己和趙禎在殿中說了半日的話,眉頭擰了起來。 他的確是在騙自己,他根本不是在趙禎說什么白子衿的事兒,而是另有計較,而這個計較,避開了自己。 梅韶立馬喊了人去探平都白府的情況,再次坐下,心中還是不安,竭力穩住之后,才又打開了孫哲的那封。 依他所言,回顧了平東之亂的全部過程。 早在他和白秉臣離開滄州后,南陽侯就以私賣鹽巴為由,引誘平東侯加入自己,被拒絕后,他借著芐州農民和官府的矛盾,在他們之中安插了自己的眼線,攪亂了芐州的一灘渾水,章淮柳阻攔不住,被當地農民軟禁后交給了任和鈺。 此后,在任和鈺背后的cao縱和兵力支援下,不過短短三日,芐州已成一片焦土。任和鈺封鎖消息,延長了放出農民起義真正的時間,誤導朝廷,以為芐州尚在掙扎之中,急切之下派了凌澈前來馳援。 而彼時,在芐州等著凌澈的,沒有一個民,全是任和鈺手下假扮的士兵。 順理成章的,在接到趙禎詔書后,南陽侯和平東侯一同領兵馳援芐州,在任和鈺的授意下,凌澈不費什么力氣便拿下了芐州,再在他們以為一切都塵埃落地的時候,城中兵將同舉,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四下分散。任和鈺以被流箭所傷,避開了嫌疑,退居閔州養傷,凌澈和孫哲被逼至平東封地申城,而他們一直以為的“芐州百姓”也跟著他們撤退到了申城內,雖然為了符合百姓退城的損耗率,退進申城的“百姓”數量不多,可也足夠在城中接應。 任和鈺沒有立馬攻下申城就是為了能夠拖延時間,讓農民起義的軍隊在西門挑釁,而調自己手下軍隊沿著順江而上,到了早前和工部尚書商議好的碼頭,悄無聲息地混進了平東腹地,連夜奔馳,出現在申城東門,造成東西兩門軍力不平的場面。 任和鈺心知梅韶正在來援的路上,動用火藥加大對東門的轟炸,用人梯戰術,活活熬死了江曦月和凌澈,留下一片焦土和已經沒有任何價值得起義軍,送給了前來馳援的梅韶,自己全軍沿水路返回,重歸南陽。 他意在吳都,要的就是平東之地動亂無主,才能越過三州,運輸物資,攻打吳都。 以起義軍為應對朝廷的幌子,又以攻申城做試探平東軍力的開端,任和鈺步步算計,環環相扣,這樣完整的一個脈絡,必定不是突然動心起念,一朝一夕可以謀略的。 或許早在滄州的黃老爺跑去芐州,芐州土地傾吞開始,就是任和鈺埋下的一顆棋子,而黃老爺在滄州和威虎山的勾當,至少是說明他們和匪眾的有著合作的關系。 任和鈺能夠接觸到工部尚書,牽到張九岱那根線,私通水路運輸軍資,可他一介侯爺是怎么和一群匪眾摻和在一起,還有了那么密切的合作關系,尤其是他的兒子還死在山匪的手上。 能有分布芐州、馳騁平東的軍力,已經不是南陽侯一個軍侯手下應有的規模,朝中養兵都有嚴格的查驗和規定,他私下養兵幾千已是極限,又是怎么不聲不響地擁有了幾倍于軍侯規制的軍力,還有那么多不肯私通的火藥。 梅韶越看越心驚,他翻到下一頁,一行字更是如一道驚雷砸在他的心頭。 上面赫然寫著:南陽侯任和鈺本為匪寇。 作者有話說: 請各位做好防護準備,我要開始磨刀了~一切才剛開始! —— 凌澈和程念剛生朦朧情愫,也永遠只停在朦朧情愫。 第154章 惑人心 又過五日,任和鈺順江對戰梅韶。 百艘巨船依次排開,沿江而下,撞散梅韶水軍,梅韶以州府小船迎戰,五艘圍一,分散而攻。 五船各有職責,二為火船,一尾一首,逼停巨船后,載火油而燃,借煙霧掩護,兵士依照孫哲書信中的弓弩圖解,以箭攻其薄弱之處,先取其要害,斷任和鈺遠程之憂,分解困舟于一隅,不可相互照應,再以重錨拋于巨船上,兵士上船廝殺,化遠攻為近戰,換水戰為甲板殺戮,血流順江,殘船映陽,至晚方停。 尸首落水漂浮于兩岸,夜色之下,竟如拓寬岸沿,臨水而觀,難分水色與陸地,任和鈺百船來,十船歸,重返路上,未有再水戰之力。梅韶同損失慘重,船只破損無可再用,兵士死傷三分之一,鳴金回營,再做修整。 自此,南陽二戰,兩敗俱傷于順江東岸,各退十里。 三旬之間,梅韶領軍于城外,同任和鈺交戰不下十次,兩相抗爭,各有損耗,攻守力量相似,一時難分上下,膠著于野,未得進展。 一日,兩軍對壘,各守其陣,主帥首面。 一黑一白的兩匹馬相距約莫十幾米的位置,梅韶和任和鈺皆披甲無兵,對立陣前,他們身后百米處,各自的軍隊嚴陣以待,軍旗獵獵。 任和鈺手持韁繩,胯.下的馬匹打了個噴嚏,打破了長久的平靜。 “上次一別,未能想到與梅將軍再見,竟是在如此場面?!?/br> “未能想到該是我,侯爺反叛之心已久,怎么會想不到有這么一天呢?侯爺想不到的只是,你起兵兩月,未能踏出南陽封地半步?!泵飞卮瓜卵?,輕蔑地看著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