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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將卿在線閱讀 - 第281頁

第281頁

    “王大哥!”謝懷德扒住窗戶,吼道:“王大哥,你回來!”

    王潑皮沒有動,他就站在那里,手握重劍,迎面對上幾十個甲兵,沒有絲毫退卻。

    劍鞘打馬,劍身殺人。

    他牢牢的守著自己腳下站著的那條線,一人似是一墻,巍然不動。

    沒有一個甲兵能踏出那條線,他的身后,謝懷德的嘶吼聲被風(fēng)聲撕裂得嗚咽而凄涼。

    聽著他的喊叫聲,王潑皮輕聲笑了一下,重劍砸向一個甲兵的頭顱,削去了大半。

    他一直嫌棄謝懷德是個酸儒,成日里讀些唧唧歪歪的酸詩,現(xiàn)下倒是覺得有一首是好的,只可惜自己只記得幾句。

    從側(cè)邊飛來的鐵爪扎進(jìn)王潑皮的膝蓋,他一個不穩(wěn),跪了下去。

    迎面的馬蹄聲已經(jīng)快要碾到他的臉上,他握住鐵爪拔了出來,噴濺的血淋在灰黃的枯草上,沿著草尖淅瀝瀝地往下流。

    王潑皮干脆雙膝跪地,對著馬腿橫劈后下腰避開,瀕死的馬嘶聲響徹天際,灼熱的馬血流在他的臉上,四只馬蹄齊齊地斷在枯草地里,跳動了兩下,沒了聲息。

    他扶著劍,站了起來,迎上被馬顛倒在地的甲兵,吟出那首只記住幾句的詩。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br>
    不顧膝蓋的剜痛,他縱身一躍,騎在那甲兵的身上,割下他的頭顱。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名?!?/br>
    揪住砍下的頭顱,砸落另一匹馬上的甲兵,王潑皮拖著劍與血痕,砍到他的肩上,大聲笑道:“事了拂衣去......”

    笑聲夏然而止。

    十幾把劍穿身而過,王潑皮似是定住了一般,頓在原地,嘴角慢慢地溢出血,他歪著頭,眼神漸漸迷茫,低聲呢喃道:“最后一句.....是什么來著......算了,下次,你再......”

    詩只吟了殘篇,卻是字字符合他的心境,王潑皮覺著寫這詩的文人真是合他心意極了,好似他一個文人真的當(dāng)過俠客一般。

    細(xì)微的呼吸斷在嘴角的一抹笑上,他心滿意足地閉了眼。

    早就行遠(yuǎn)的馬車上,謝懷德狠狠地掐住自己的虎口,替他續(xù)上了最后一句,聲音細(xì)微地連風(fēng)都吹不動,“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br>
    謝懷德沒有回頭,他的身后,王潑皮被挑在十幾把劍上,歪斜著頂在半空,而一輪圓日正從他滿是劍鋒的背上一寸一寸地爬了上去。

    他從未說謊,他真的是個游俠。

    謝懷德?lián)P起淚流滿面的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窗外有一簇迎春花好似冒了頭,極快地略去了。

    第144章 上巳日

    平都三月,天氣漸暖,樹木抽條,年節(jié)后,季蒲也回到了平都。

    白秉臣院中的那棵梨花如約開花了,團(tuán)團(tuán)雪白,簇?fù)碓谥︻^。

    梨花樹下,季蒲搭著脈,覷一眼白秉臣明顯有了幾分血色的臉,笑道:“你這個冬日,養(yǎng)得倒好。我原本還怕你寒冬去了一趟燕州,車馬勞頓,更顯病態(tài)呢?!?/br>
    白秉臣聞言無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淺淺笑道:“有嗎?我只是覺得這次燕州一行倒也不算疲累,冬日也好似沒有往年那樣冷?!?/br>
    幾乎日日都有一個火爐似的人在被子里捂著,又怎么會冷,白秉臣心想。

    “你倒是難得的不去說那些灰心的話,我說過,你的毒雖嚴(yán)重,到底也不是立時能要了你命的,最煎熬你元氣的,還是你這里的心病?!奔酒腰c了點他的心窩,頗為感嘆道:“早知道他有這么大的功效,我應(yīng)當(dāng)早去寒城把人綁了來,給你當(dāng)藥引子的。”

    “渾說什么。”白秉臣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問道:“我這個身子,到底還能......”

    “現(xiàn)在不想尋死了?”季蒲想起他以前的情狀就來氣,出言噎道。

    白秉臣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微微抬了頭,去看頭頂上的花枝,細(xì)碎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落下和暖而溫柔的光影。

    “不想,一點也不想?!卑妆嫉穆曇艉茌p,可還是驚擾了一朵梨花,飄蕩到他的懷中。

    “只要你有活著的心,我就有和閻王搶你命的底氣。”季蒲應(yīng)道:“我還是那句話,少憂愁思慮,抵得上一碗湯藥。我看你這個身子現(xiàn)在受得住藥性了,原先溫和的藥方可以停一停了。我重新配一個,你按時吃就是了?!?/br>
    “嗯?!卑妆茧y得乖巧地應(yīng)了,似是想到了什么,耳垂突然染上一點薄紅,盯了季蒲半晌,才輕描淡寫地提到,“我的身子,好到什么程度了?”

    “程度?這么說吧,你的身子是個無底洞,之前倒一碗藥進(jìn)去,留不得半個時辰就沒了效用?,F(xiàn)在稍稍補(bǔ)好了些,倒一碗藥進(jìn)去,總是能留個大半日。你問這個做什么?”

    白秉臣沉默了,他輕咬了下唇,掙扎的神情落在季蒲眼里,倒是十分新奇。

    “還有讓你說不出的話呢?又想讓我?guī)湍阕鍪裁??直說吧?!?/br>
    白秉臣極快地說了一句什么,季蒲蒙了一瞬,幾乎以為是自己幻聽了。

    “你說什么?”

    白秉臣閉了眼,這次一字一句地說了清楚,“房中之事......能受得住嗎?”

    季蒲的眼睛隨著張大的嘴瞪圓了,直愣愣地盯著白秉臣“你”了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白秉臣掩袖心虛地捂了一下嘴,做出一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臉幼樱瑒傁胙b得在這種事上成熟老道些,就見季蒲把支吾了許久的話吐出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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