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頁
———— 崖下。 一輛馬車自遠處輕快地飛奔而來,追趕著前方騎著馬的女子。 “夫人,你慢些,我......我有些想吐?!?/br> 身穿騎裝,手戴護甲的女子嫌棄地瞥向掀簾探出腦袋的男子,卻還是依言放慢了步子,驅馬在馬車的一側,伸手把他的腦袋按回馬車里:“外面雨涼?!?/br> 男子撇過腦袋得寸進尺道:“夫人,雨這么大,你要不要也上來?要是你淋雨生了病,我可是會......” “孫哲!”女子一個眼刀過去,孫哲忙不迭地縮回腦袋,甕聲甕氣地控訴道:“我這不也是在關心你嗎?月兒你就不要再生我的氣了?!?/br> 江曦月輕哼一聲:“要不是有人見了上好的皮草就挪不動步子,耽擱了時辰,我也不用這兒冒雨趕路。” 馬車簾再次被掀開,這次孫哲只敢拎起一個角,可憐巴巴地露出一雙眼睛,盯著馬上的女子:“我這不是好心,見這墨狐皮好,想買下給咱們父親賀壽嗎?” 見江曦月沒有應答,孫哲就像只被遺棄的貓兒耷拉下眼皮,自責道:“我本就是家中庶子,配不上夫人的身份,家產也不如夫人家,就連cao辦大婚,拿出的彩禮都沒夫人的嫁妝多,在孫家丟盡了顏面。我自幼身子弱,比不上夫人英姿颯爽,實在是配不上夫人......” 他言語中似有哽咽:“這次泰山壽誕,我怕自己再拿不出些什么像樣的賀禮,父親正好借此機會讓你休棄我,給你重新選一個年富力強的夫婿,讓我這樣一個病秧子自生自滅怎么辦,夫人,你會護著我嗎?” 駕馬的護衛掏掏耳朵,這樣賣慘的話他聽得耳朵都起了繭子,偏生江曦月最吃這套,眼看著她的目光柔和下來,伸手探了一把孫哲扒在車簾邊的手,溫度竟比她在雨中泡過的手還要涼些。 孫哲就勢撒嬌:“夫人,冷。你上車給我暖暖好不好?” 語氣黏密得侍衛牙酸,他終于忍不住開口:“侯爺,我記得早兩個月您就把壽禮送過去了,有一架松鶴琉璃屏風,是您從滄州知州那里誑來的,派鏢隊一路送過來愣是一個角也沒碰壞,還有一對通體發亮的玉瓶,是在平都的珍寶閣定的,更別說從吳都搜羅過來的東洋物件兒,足足有......” “史廷!”孫哲急切開口。 “屬下在,侯爺有何吩咐?”攪擾了孫哲的好事,史廷樂得合不攏嘴。 “要不是看在一同長大的情分上,像你這樣嘴碎的人早就被丟出去了!”孫哲狠狠開口,卻在瞥見江曦月的挑眉后,忙握住她的手:“夫人你說是不是?” 早就習慣這主仆二人沒一個著調的,成日里斗嘴取樂,江曦月嘆了一口氣,見他握住自己的手上落了幾滴雨,關切道:“把披風穿上?!?/br> 見她并未追究,孫哲如蒙大赦,忙把自己裹在披風里,狐貍毛柔軟地覆在他的脖頸處,只露出一張臉來,一個勁兒地對著江曦月傻笑。 孫哲自小體弱,時常心痛,經不起驚嚇,膽子小得跟個老鼠似的。這次父親做壽,江曦月本不欲帶他來的,可經不起他軟磨硬泡,只好隨身看護著。 饒是這樣,也免不了他一路上跳脫,不顧自己病痛在身,白白讓人擔憂。 看一眼裹在狐毛里的臉,江曦月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頭頂,孫哲立馬討好地側過臉蹭蹭,一雙狗狗眼亮晶晶的,看得江曦月心軟了大半,也不和他計較未經商量就往江府送壽禮的事。 江曦月嫁給孫哲已五載,兩人卻還像新婚夫婦一般,成日里蜜里調油。尤其是孫哲,成日里黏著江曦月,沒有半點侯爺的氣概。 孫哲正盯著自家夫人,看得正起勁,馬車一個踉蹌,險些讓他栽出去。 “史廷你......” 孫哲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聽見史廷略帶驚恐的聲音的傳來:“侯爺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一個人?” 隨著馬車向前行駛,孫哲看見一輛摔得散架的馬車正在躺在路邊,轱轆滾落到一旁,下面似乎壓著個人,血跡已經順著雨水的沖刷紅了一片。 江曦月下馬上前查看,才發現那人身下還藏著一根粗壯的樹枝,抬頭往上一瞧,果然崖中的一棵樹已折了大半。 “夫人!路邊的人不要瞎撿啊,萬一是什么江洋大盜呢?你快回來,別傷了自己?!?/br> 江曦月不顧孫哲在一旁的大呼小叫,伸手探了那人的鼻息,心下稍松:還活著。 她當下就清理起馬車的殘骸,孫哲見狀,也坐不住了,重重敲了史廷一個栗子:“還愣著!快去給夫人搭把手?。 ?/br> 馬車自上一路滾下,本就四分五裂,現在壓在那人身上的也只是幾塊橫板。史廷擼起袖子,不一會就將馬車殘骸清理得七七八八,兩人合力將那人翻了過來。 一瞬寂靜。 孫哲見他們呆呆地蹲在那里面面相覷,心中打起鼓來:難不成是什么舊相識?總不會是江家的人吧? 他忙冒雨過去:“怎么了,是誰?” 還沒等江曦月回答,他自己就見到一張熟悉的臉,失聲叫道:“白大人?” 作者有話說: 史廷:侯爺你看,前面出了車禍! 瞥一眼呆著不動的江曦月,孫哲:夫人別怕,快到我懷里來。 江曦月沉思:是謀殺。 第46章 當扳指 梅韶兵部侍郎的官位來得突然,官員們一時不知是否該登門道賀,等到四處打聽清楚,知曉他是張相的人后,梅韶偏偏又去了滄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