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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他用白子衿威脅著自己,白秉臣原本微瀾的心反而平靜下來。 白秉臣想起趙禎登基大典的那天,他袞衣和冕,也是這樣半蹲在自己的面前,看著自己廢掉的雙腿,悄悄地紅了眼。 白秉臣沒有想到他會在登基大典上做出這樣的舉動,慌忙想扶起他,卻聽見他沉悶的聲音在安靜的殿中落下:“我與白卿之間,當先有你我,再談君臣。” 看著這個依舊蹲在自己面前的帝王,他沒有再伸出手,只是笑了:“臣謹遵陛下教誨。” 白秉臣被小太監推著出了內殿,聽見身后有人嘆息了一聲:“朕還是希望你我君臣之間能有一個善始善終。不要辜負了朕,還有當年選擇了朕的你。” 已是仲春,卻夜涼如水,灌了他一個徹頭徹尾,只有那一彎月亮看著還有些溫度,高掛當空。 第10章 青霜劍 轉眼間過去了大半個月,景和長公主的比武招親也接近尾聲。經過前幾輪的篩選,那些只是來湊湊熱鬧的早就被打下臺,剩下的武功都不弱,今日的十甲人選更是爭得如火如荼。 行至此處的打擂之人武功都不相上下,兩方交手勝負只在一招半招之間。 一時不留神輸了,心中卻是不服的人,要是在酒樓茶肆里遇到了,免不得口舌相爭之后大打出手。 近日平都的江湖客爭斗已經出了好幾起,巡防營的人手也有些緊缺起來。 當下在城中西北角的酒樓之中,地上一片狼藉,打碎的碗盞、散落的酒菜滿地都是。 酒樓的老板看著這個彪形大漢在店中鬧事,也不敢多言,對著小二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去把巡邏軍找來。 那小二半蹲著,摸索著墻壁往門口挪去,還沒挪到門口,一個酒碗凌空而來,砸到了大門上,竟半個碗都嵌入了木門中。小二嚇得大叫一聲,腿登時就軟了大半,跌坐在地上,動彈不得。 老板半個身子都躲在賬臺后,又實在心疼自己的店,只敢顫顫巍巍地露出半個腦袋,堆起一個討好的笑:“這位大俠......小店里實在沒有你要找的人啊。” 在酒樓中吃酒的尋常百姓早就跑了出去,還剩下幾桌也都是和那大漢一樣,江湖上行走慣了的,這點小鬧一向不放在眼里。店中也沒人理他,都自顧自地吃酒。 那大漢怒了:“劍十六,你今天乖乖出來給爺爺磕三個響頭,再去我大哥面前磕頭認錯,把你那搶來的名額讓出來,爺爺我還能饒你一條狗命。” 原本還坐著不動的各個江湖人聞言都變了臉色,離那大漢近的那桌甚至已經有人暗暗把手按在了腰間的刀上。 那大漢卻完全沒有注意到周圍的變化,徑自在店中搜尋起來。他梭巡一番,看見里間窗邊坐著一個黑衣男子。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看不見那人的臉,從背影看也不算魁梧。那人腰間配著一把長劍,劍鞘上光滑平整,沒有任何花紋。 那大漢認不出人,倒是一眼就認出了那把劍。 “就是你這瘦雞暗算了我大哥?”大漢撐著空桌翻了過去,落在了那黑衣人的面前。 原本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幾桌江湖客,此時都死死地盯著那個大漢和黑衣人。 “師父,是青霜劍。我們要不要......” 靠著黑衣男子的一桌有一個弟子眼尖,看見了黑衣男子腰間配著的那劍。 他喊著師父的人是個劍眉鳳眼,面容疏闊的中年男子,他卻按下了弟子的欲拔劍的手。 這邊話才畢,那方大漢見黑衣男子沒有任何反應,心中焦躁,掄起手中的流星錘就是一記橫甩。 “锃——” 電光火石之間,一把寬劍自空中直劈而下,又轉而橫切,架住了流星錘的鐵鏈。 只一招,大漢就知道自己不是對方敵手,他忍著虎口的震麻,出聲責問:“你是什么鳥人?干甚管閑事!難道不知我威虎山的名頭。” 眾人這才知道,來這酒館鬧事的,是威虎山的人,那他口中的大哥,就應當是威虎山的大當家林虎。林虎此人出身綠林,功夫不算上乘,偏偏又覺得自己是個不世出的高手,占了威虎山后打家劫舍,這些年來也頗有一些油水。 今番來平都參加比武招親,一來是想在這江湖上揚揚威風,二來也癡心想著自己能夠得中,沾沾朝廷的光。 他的武功在報名者里也只在中上,前幾輪的比試贏得順利,到后頭越發吃力起來。 林虎就暗地買通了抽簽的官員,提前得知對試的名單后,暗里下手,或威逼或利誘,此次比武的多是年輕人,臉皮薄,江湖閱歷又淺,被他這么一鬧騰,有些也就退讓了,這才讓他走到了今天的比試。 誰知今日二十入十的比試中,他遇到未曾敗績的劍十六,一招就被挑下臺。自己面子上掛不住,這才派人來尋釁挑事。 “鄙人不才,玄天盟薛修。” 此時駕著流星錘的正是剛才的中年男子,只見他向前一抵,迫使大漢收了流星錘后,才插劍入鞘。 他上前一步,握住了那大漢的手腕,像是兩個兄弟在執手談話:“威虎山的林虎大俠我也仰慕已久,今日不妨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止了這刀戈之爭,如何?” 大漢被他握住手腕麻筋,動彈不得,一時又羞又惱,卻又不好發作,憋得臉通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