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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子,怎么到涯州來了?也不跟哥哥我說一聲!”黃耀武哈哈大笑著,走到謝云瀾面前,還沒待看看人如何,先瞅見了馬,注意力也隨之轉移,他撫著馬背上的鬃毛嘖嘖嘆道,“刀螂脖,竹簽耳,一看就是匹好馬,哪兒得來的?” 謝云瀾用馬鞭將黃耀武的手揮開,斥道:“還沒說呢,你是誰老子?” “你是我老子!行了吧!”黃耀武朗聲笑道,手仍然拽著馬不松,一雙眼睛從馬耳看到馬蹄,便如色鬼瞧見了漂亮姑娘,盯著不放。 他死皮賴臉道:“你這馬到底哪兒來的?給哥哥我也整一匹唄?” 名將都愛馬,而黃耀武的名聲雖不是特別大,但在愛馬一道上,卻是無人能出其右,有一回他喝醉了酒,卻沒有回營帳中睡覺,叫手下軍士一通好找,還以為他是被什么混進軍中的細作擄了去,急得焦頭爛額,結果最后在馬廄里找到了他,黃耀武正抱著他新得的那匹馬駒躺在稻草上呼呼大睡。 這么多年了,他是一點沒變。謝云瀾笑罵道:“哪來的?先皇賞的!找我要有什么用,有能耐你去找先皇要!” 袁朔都已經走了快兩個月了,而且就算他還在的時候,黃耀武也不敢去要,此刻只得眼饞地盯著這良駒,戀戀不舍地撒開手。 將視線從馬身上移開后,他這才注意到謝云瀾馬背后還坐著個人,瞅見那包裹住身體的銀白色狐裘,精致的不似他和謝云瀾這般的武人打扮,便以為是哪家的姑娘,一般姑娘可不會跟謝云瀾共乘一匹馬,還摟著謝云瀾的腰。 黃耀武立刻意識到了什么,打趣道:“喲,謝老弟這是娶上媳婦了?快讓我瞅瞅弟妹……怎么是個男的?” 狐裘遮住了身體,讓他沒看清對方的身形,只想當然的以為只有女子會披這么精致的狐裘,但是看清楚臉后,卻是半點不會弄錯了,這就是個男人,雖說這個男人長得比女人都好看,但他是個男人無疑。 “瞎說什么!”謝云瀾不太嚴厲的斥責了一聲,他介紹道,“這位是龍神使者沈……” 他準備說“沈凡”,滄州說了一句“沈煩煩”被沈凡記仇了那么久,一天要提個五六七八次,今早到現在好不容易沒再提那句話,他完全不想讓沈凡再回憶起來。 可未等他把名字說完,黃耀武就自作聰明地打斷道:“我知道!京城和滄州的事我都聽說了!這位想必就是龍神使者沈煩煩大師了!” 表情從沈凡臉上慢慢消失了,黃耀武還渾然不覺,自顧自道:“聽說沈煩煩大師的神通很是了得,正好我侄女最近在談婚論嫁,大師能否幫忙算個姻緣,替她找個好人家?” 沈凡面無表情。 第65章 沈凡不說話,黃耀武還沒從他這神情的變化察覺什么,仍在火上澆油,又喚了一句:“沈煩煩大師?” 沈凡的神色愈發沉靜了。 謝云瀾暗道糟糕,趕緊出來打圓場:“他不會算姻緣。” “為什么?”黃耀武一愣,他覺得這些方士,都該是能掐會算的。 “因為……”謝云瀾正要解釋,沈凡卻已經把那句話又說了出來。 “因為我叫沈煩煩罷。”他面無表情地說。 謝云瀾扶住臉,恨不得去踹黃耀武兩腳,真是哪壺不開他提哪壺。 “我叫的不就是沈煩煩大師嗎?”黃耀武仍在摸不著頭腦,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哪里說的不妥。 “閉嘴!”謝云瀾忍無可忍道。 黃耀武摸摸腦袋,終于看出了一點不對,他沒再提這茬,牽著謝云瀾的馬,沖眾人招呼道:“謝老弟,走,到我府上喝酒去!” “喝酒就不必了。”謝云瀾拒絕道,“你先跟我說說城中近期出了什么事。” “哦對!”黃耀武一拍腦袋,“謝老弟你們來得太及時了,我正在找方士呢!” 城門口不是說話的地方,一行人來到了太守府中,坐到待客的正廳里,黃耀武方才說起涯州城最近的怪事。 “一開始,是城北一名男子,突然噩夢不斷,這也就罷了,離奇的是,他每夜做的竟然都是同一個夢!”黃耀武正要詳說夢境的細節。 謝云瀾便道:“是元戎鐵騎攻城,涯州城被屠的噩夢?” 黃耀武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我也做了個這個夢。”謝云瀾說,“就在昨夜,我在城外三十里的一處破廟中睡覺時,突然被卷入了這個夢中。” “太好了!”黃耀武一拍大腿,隨即意識到不對,忙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誒,我不會說話,謝老弟你懂我意思就行!” 謝云瀾點點頭,黃耀武真正想說的是謝云瀾也進入過這個夢境的話,那對眼下的狀況就會有更多的了解,也更可能幫得上忙。 他示意道:“你繼續說。” 黃耀武道:“要光是那一人做夢也就罷了,謝老弟,就跟你進入這個夢境一樣,城中做這個夢的人竟是越來越多,而且在夢里碰見說話,醒來后互相也都記得,奇怪得很。” “事情越鬧越大,城中有一戶富人也做了這個夢,特地請來了什么大師,大師說他們這是被冤魂纏身,謝老弟,你是知道的,涯州這地方死過太多人了,那個叫什么來著,”黃耀武回憶著那個方士的說法,“怨氣極重!這些枉死的冤魂也沒人幫著斂尸收骨,日日夜夜不得解脫,以致于怨氣越積越多,就想著拉城中無辜的百姓賠命!所以這個噩夢才在不斷重復八年前涯州城被屠的景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