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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在岳寒的懷中,冷汗淋漓。 “你……你膽子也太大了?!痹莱林凼帜_發軟,想起來仍然后怕,“不過是……幻術罷了。我太過托大,一時不察才會中了這樣低劣的手段,你又何必……” 岳寒沒有說話,他輕輕撫摸著岳沉舟的后背凹陷的曲線,良久之后,等到岳沉舟的呼吸完全安靜下來,才輕聲問道:“師兄,你這是怎么了?身體還是沒恢復嗎?要不然我們今日就……” 岳沉舟閉了閉眼,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此等不入流的術法,不知是哪個未成形的小精怪弄出來的迷幻之術,糊弄人心罷了。以他岳沉舟的修為,怎會被這樣的術法所礙。 然而…… “不,我已經好了。怎么能因為這種小事就打道回府?說出去我岳沉舟的面子還要不要了?!?/br> 岳沉舟壓下心頭的顫抖,使自己的語調一如往常,甚至還開了一句再正常不過的玩笑。 他的側臉始終隱沒在黑暗之中,片刻之后,才無比眷戀地貼進岳寒的胸膛里。 年輕人的肌rou緊密而實在,隔著單薄的衣衫,顯露出十分漂亮的線條。 岳沉舟深深吸了一口氣,鼻尖立刻充斥了某種讓他留戀無比的甘甜味道——像極寒之處最純凈的冰雪,也像深海的礁石上流淌的星光。 岳沉舟,偷來的時光,總是要還的。 第92章 時針之歌(六) 岳沉舟在沉默而溫馨的氛圍里沉湎了片刻,接著無聲地嘆了口氣,伸出手與岳寒十指交纏,隨后竭力仰起下巴,第一次主動地去親吻岳寒。 他的面容平靜而溫順,柔軟的唇舌仿佛自帶馥郁的酒香與電流,在糾纏中的第一秒就直接打到了岳寒的心底深處。 岳寒哪里能忍受這樣的挑逗,他愣了一愣,立刻拿回主動權,把岳沉舟一把抱起來坐到自己身上,親吻他平日里一向都冷淡而冰涼的嘴唇。 “師兄……?” 岳沉舟撫摸了一下他的臉龐,主動向前貼去,堵住了他的疑問。 在他的刻意引誘下,他們短促地接吻,又分開,在黑暗中盡情捕捉對方的氣息,抵死糾纏不休。 這并不是一個親密的好地方,然而隱秘的唇齒交纏蒸騰出讓人格外貪戀的溫度,有那么一瞬間岳沉舟覺得這黑暗就像是一潭深不見底的濃墨一般,將一切親昵與綺麗的情愫藏到了很深很深的水下,他努力地想要抓住這些從未有過的心緒,然而耳邊逐漸響起因為缺氧而產生的嗡鳴,如同遲暮的晚鐘一樣,聲聲敲響了不祥的樂章。 咔噠—— 緋色的琉璃時針再次轉過一格,輕而冰冷地切開一切濃情蜜意的空氣,像是一只慈悲而無機質的眼睛,自上而下地看著角落里交疊的人影。 整個屋子陷在一片朦朧的黑暗中,唯一的窗戶外撒下晦暗的光,勉強提供著微弱的明亮,給所有散亂堆疊的東西都勾出了一個黯淡的輪廓。 長長的親吻結束,岳沉舟動了動身體,推開岳寒,任由他緊緊抱著自己,平復急促的呼吸。 他緩緩抬起頭,疏淡而哀傷的視線探向深不見底的黑暗。 樓梯旋轉攀升,二三樓的邊緣露出大約是動物骨架的東西,形狀嶙峋斑駁,仿佛是從地獄里伸出的爪牙,滴滴答答流淌著看不見的猩紅液體。 頂樓的黑暗里流出七彩斑斕的晶瑩碎光,岳沉舟看了半天,才辨認出這應該是光線透過彩繪玻璃落下的顏色。然而黑暗中唯一的這點色調,也只照到三樓黑色的墻壁上,從下方看上去,像一只光影做成的瑰麗蝴蝶標本。 “走吧?!痹莱林叟牧伺脑篮募绨颍掌鹆艘磺胁▌拥男木w,云淡風輕地站起身來,“你這樣源源不斷地為我輸入靈力,是想衰竭而死嗎?” 岳寒握著他冰涼的指尖,另一只手整理自己凌亂的領口,輕笑一聲:“以我如今的修為,斷然不會衰竭?!?/br> 岳沉舟把扯開的兩顆紐扣重新扣上,聞言抬起眼皮斜了他一眼:“你現在很飄啊?!?/br> “我只是想讓師兄知道,無論何時何地,我都可以保護你不受到任何傷害。”岳寒不急不緩地走到前面,“我有這個能力。師兄盡可以更依賴我一些,再多相信我一些。” 岳沉舟的動作停頓了一瞬,隨后慢慢地跟隨著對方走上樓梯。 年久的木質地板內部早已潮濕發霉,驟然受力,在這樣的黑暗中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響。 “我知道的?!痹莱林鄞瓜乱暰€,盯著岳寒在黑暗中泛著微光的指尖,輕聲重復道,“我知道的?!?/br> 你絕對不會讓我受到半點傷害,哪怕付出性命的代價。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加堅定地相信著這一點。 他的聲音又輕又模糊,岳寒并未聽清,他回過頭去,剛想再問一句什么,眼神卻突然一凝,攸然看向一樓的某個角落。 一聲極為輕微的響動傳來。 墻漆剝落的墻壁上,不知何時已經燃起了一根嬰兒手臂粗的紅色蠟燭,向外散發出幽暗的,顫動的光。 伴隨著兩人的目光投向那處,一股冰涼刺骨的風從地面升騰而起,幽幽繞著圈拂過兩人的面門。 蠟燭的火光似是被這風吹動,死氣沉沉跳動了兩下,居然就在下一秒,驀然轉為了幽暗的綠色。 一滴艷紅的燭淚從火光邊滾下,無聲低落到地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