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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或許是此處借著寒潭龍氣化形的小妖,被入侵地盤,只好借著幻術(shù)驅(qū)趕他們吧,沒必要計較。 因著先前的事情心神大亂,他竟懈怠如此,連這點警惕性都丟了個干凈。岳沉舟啊岳沉舟,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這么想道。 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岳寒身上掛著濕潤的露水,從茂密到足有一人多高的草叢中鉆了出來。 岳沉舟回頭,目光上下一打量。嚯,好歹知道往自己身上套了件衣服,沒落魄到在這荒山野地里裸奔。 只是與他認識了十多年,極少見到岳寒這樣狼狽,發(fā)梢還在向下滴著水,白色上衣不知從哪兒蹭了點點斑駁的污跡,與幾片草葉黏連在一起,像一副七零八落的畫。 “師兄……你沒事吧?” 岳沉舟氣笑,抬手揉著太陽xue,覺得丟人丟到了家。 “還有空擔心我呢?瞧瞧你自己這樣子,往日看著也不像個沉不住氣的,竟被這樣的小妖怪耍的團團轉(zhuǎn)?!彼糁伎戳嗽篮谎?,教訓(xùn)的話到了嘴邊,卻鬼使神差變成了一句輕聲埋怨,“居然把我一個人扔在水里自己跑了?凍死了怎么辦,對得起我么。” 岳寒一愣。 直覺告訴他,岳沉舟有哪里與從前不一樣了。 說起過去那些事情的時候,他的口吻輕飄飄的,仿佛渾然不放在心上的樣子,但岳寒知道,他將自己的記憶與過去封存在漫長的時間長河之中。 與之一同埋葬的,一定還有那個叫做時頃的少年。 那一定是一段非常痛苦的歲月。 或許是昨晚月下的交心終于在這人的硬殼上撬開了一個口子,他終于從這一點點的縫隙之中,窺探到里面清晰而真實的光芒。 “是我大意了,著了旁人的道。”岳寒幽深的眸子里露出一絲微笑,眼底映著水色月華,帶著一些隱蔽的親昵。 他剛要走上前去,眼角的余光之中卻驟然捕捉到了一點極易被忽略的反光。 ——就像是某種借著夜色掩藏了身形的野獸,躲在暗處露出的尖銳獠牙。 “師兄小心!” 岳寒直接越過水流撲向岳沉舟,擦肩而過的瞬間把他死死抱進自己的懷里,利落轉(zhuǎn)了半圈,竟把自己的整個背部整個暴露在敵人面前! 岳沉舟早就注意到了那藏在山石后方畏首畏尾,以求伺機而動的狡猾小妖,原本并不想與其多做糾纏。哪知對方不知好歹在先,自家臭小子不按常理出牌在后,連番變故之下,手上捏著的決在撞擊之下自指尖彈射而出。 只聽,“轟隆——”,濃煙四起,碎石四散,足有十幾米高的山石被整整齊齊削去了大半。 世界安靜下來。 不知多久之后,塵埃落定,視線恢復(fù)清晰。入目所及,前方山石被這道氣勁割出了一個簇新的光滑鏡面。 而就在那石面之上,竟然驟然站立著一只通體雪白的獸類。 它一身皮毛潔白如雪,雙眸漆黑宛若濃墨,脖子上一圈鬃毛隨風(fēng)飄逸分飛,在月下如同一朵淬著霞光的云。眉心與尾巴尖綴著兩抹顯眼至極的純金,讓人想到反射著烈日光芒的皚皚白雪。 它低低俯下身子,對著倆人展露自己鋒利無比的獠牙,從喉嚨深處發(fā)出威脅的聲響。 岳沉舟看看岳寒,又看看那只近在咫尺,散發(fā)著不善氣息的野獸。 四目相對,一臉懵逼。 “這什么?豹豹?”他咽了咽口水,指著那只氣勢洶洶,拼命揚起脖子,卻還不到一顆白菜高的獸類,發(fā)出被萌到了的疑問,“不能吧……博美?荒郊野嶺的,還有人養(yǎng)寵物狗呢?還這么胖!” 岳寒:“……” 這話一出,他哪里不知道岳沉舟動了什么念頭,霎時間什么旖旎心思都沒了,不贊同地放開緊緊扣在岳沉舟腰線的手,目光銳利而冷淡。 “不行,我們不能養(yǎng)狗?!?/br> “……” 被他一句話戳中心事,岳沉舟忍不住氣得咬牙切齒,蠻不講理地哼了一聲,暗道,關(guān)你屁事啊,欺師滅祖的小東西,管天管地,管老子拉屎放屁。 孽緣,真是孽緣。 兩人在這邊絲毫不給面子,自說自話地說起養(yǎng)狗不養(yǎng)狗,哪里注意到那只“博美”不知何時已經(jīng)完全安靜了下來。 萬千星光之下,體型迷你的“兇猛野獸”終于看清了面前兩人的樣貌。 它歪了歪腦袋瓜,呆在了原地。 片刻之后,它緩緩抬起前腿,然后猛然撲向岳沉舟的方向。 “歲師——!”它張了張嘴,竟然口吐人言,聲音如同稚嫩幼兒,夾雜在寒冷的風(fēng)里,天籟一般。 “我好想你?。 ?/br> 岳沉舟被這毛茸茸的滾球撲了一臉,忍不住伸出雙手把它抱在懷里,也跟著驚呆了。 那滾球在他胸口熟練地蹭了幾下,快樂打了個滾,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像是浸了水的黑曜石,看向岳寒的方向。 隨后,落下了大顆大顆的眼淚。 “寒主……”它抽著鼻子,俯下身子,把額頭貼在岳沉舟的手心,團成小小的一團。 “腓腓真的……在這里……等了你們……好久哇!” 第57章 可以忘憂 村長把著方向盤,陶醉地哼著小曲。曲調(diào)時而豪邁,時而婉轉(zhuǎn),全憑心意來。雖然走調(diào)走得不成樣子,在這樣曲折蜿蜒的山間小道上卻顯得格外應(yīng)景與動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