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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大鳥在一旁看得新奇,見他安穩進塔了,才跟著轉身進去。 黑色的大門在他身后緩緩關閉。 這座涂山傳說里鎮壓著大妖怪的黑塔,內部裝扮卻是非常溫馨的現代裝修。客廳里不僅有占滿了整面墻的大電視,還有一組純白的皮沙發。仔細一看,那沙發上還落著鳥毛。 沈九思雖然醉了,但從小留下來的記憶卻在。進了塔, 他就面容嚴肅地走到側間小屋, 手很穩地點了一炷香。 那側間小屋里供著一尊牌位。小時候沈九思每次被漂亮大鳥撿回塔,都要讓他先給牌位上一柱香。 他點了香供奉完畢, 才慢吞吞地回到客廳, 把那落下的鳥毛收拾了,才在沙發上坐下了。 漂亮大鳥就在一旁看得直笑。等沈九思坐穩了, 才抱著手臂沖人發難:“誰教你的這破毛病?遇事不去解決,在這兒給我酗酒?” 沈九思揉了揉額心, 才低聲道:“老師, 抱歉。不會有下次了。” 這確實不是什么好習慣, 也不是他應該做的事情。既然是自己的決定, 他總該學會清醒著去承受痛苦。 “不會有下次了。”沈九思轉著鳥毛強調道。 漂亮大鳥笑了一聲:“這么嚴肅做什么, 我又不是那種苛待孩子的家長。”他手中執著一杯清酒, 問:“喝嗎?” 沈九思搖了搖頭:“不了。” 即便頭腦還昏著, 但他到底還留有一線理智。說沒有下次,就當真一滴也不會碰了。 “那就喝醒酒茶吧。”漂亮大鳥說,“等你清醒了,我們再聊。” 產自妖族的醒酒茶效果總是很好,一口水下肚,那腦子里昏沉沉的感覺就被驅散得一干二凈。 看著沈九思的雙眼重回清明,漂亮大鳥才道:“既然那么喜歡,為什么不和十二在一起?” 沈九思聞言一愣,隨即苦笑道:“您都知道了。” “我可都給過聘禮了。”漂亮大鳥笑道,“你又不是沒把人帶來過離境觀,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沈九思臉上掛著那抹苦笑,卻沒說話。 漂亮大鳥見狀,收了笑:“你有什么顧慮?說說看我能不能解決。” “老師。”沈九思低低地喊了一聲。叫了人,卻又相對無話。好半天,他才輕聲說:“老師,如果我沒辦法給他幸福,就不該給他長久的痛苦。” “什么有的沒的……”漂亮大鳥突然住了嘴。 他凝視沈九思片刻,驀地哈哈大笑:“我說你怎么變得這樣膽小,竟然是我影響了你?” 他收了笑,凝視著沈九思很認真地問:“你見了那頭黑狼,是不是想起我來了。所以你害怕了,你不敢。” “老師……” 漂亮大鳥打斷他:“你長大了,我也沒什么可瞞你的。九思,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我確實沒那么想活。” 他們的初識,實在是一個再意外不過的事情。 彼時他自封塔中,日復一日面對著一個牌位,誰也不想見,只想靜待自己天人五衰之時。 可偏偏,離境觀收留了一個父母皆亡的孩子。那孩子突遭大變,觀里的親屬也不知道怎么照顧他,總有些疏忽。 沒人管的孩子就自己尋摸到了沒人敢靠近的地方,躲起來悄悄哭。 哭著哭著,就把他哭醒了。 他鎖在塔中,一時想這孩子父母怎么還不來接人?一時又想,你再哭我就把你吞掉。 可最后卻是他走出了塔,毫無半點耐煩地說:“你知不知道你很吵。” 那小孩哭紅了眼,聞言卻頓時憋住了淚,一雙黑亮地眼睛看著他低聲說:“對不起,我只是有些想爸爸mama了。” 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句話,他不怎么就聽到了心里去。那時他好像也在小孩身邊坐了下來,對他說:“我也有些想他。” 之后的日子,漂亮大鳥總是忍不住想,當時就不該搭這個話。 從那時開始,那小孩就賴上他了一樣,有事沒事就躲在他塔前哭。讓他找個別的地方哭,小孩還振振有詞:“只有叔叔這里沒人敢來。” 他堂堂千年鶴妖,鳥族上一任族長,第二次遇到這么把他當工具用的人。 他幾乎氣笑了。 可仔細嗅聞,卻發現這個小孩,居然與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居然還有那么一定點稀疏的血緣。 難怪行事如此相似,難怪能哭著吵醒了他。 他凝視著眼前的沈九思,臉上的笑得意又驕傲:“我得告訴你,我和清崖的那段關系,從來沒有給我帶來任何痛苦!” “那是我要的。那么好的、壞的結果,我都該承擔。但是九思,這些年太多人的避之不談,總給你造成了一些誤會。” 他一頭長發披散,身上穿著毛絨絨的來自于人類的珊瑚絨睡衣,顯得他臉上的傲慢都柔軟了幾分。 “那些流傳在外的種種傳言,都是錯的。都是那些手下敗將,見我隱退江湖,就亂編排我。他們都是嫉妒!” 沈九思聽得挑了挑眉。他現在醒了酒,沒那么容易被忽悠。 漂亮大鳥也沖他挑眉:“怎得?不信啊?” 沈九思笑了笑。 “我倒也確實算不得什么好妖。他們編排我那么多事,我不去一一做個痛快,豈不可惜得很?說我強搶游俠,搶不得嗎?說我囚禁民男,囚不得嗎?我和清崖自有默契,管他們屁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