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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二連忙解釋:“他之前在店里吃過飯,以為筐里是辣椒,想買。你放心,肯定發現不了。” 店里生意好,每天得用不少鹽。私鹽比官鹽便宜四五倍,質量也好。只要有門路買到私鹽,誰也不會買官鹽。 - 楚昭凌趁沈故出去玩,自己在院子里舞劍,解解手癢。不然讓他看見,又得一驚一乍把自己“供”起來。 不過到底顧及著傷口,沒太用力,隨便比劃比劃而已。 忘我間,身后突然“嗷”一聲:“你不要命了!敢練劍!” 楚昭凌心一突突,連忙收了招式。沈故已經沖到跟前,不由分說扒衣服,還理直氣壯:“讓我看看傷口流沒流血!流血你就完了我跟你說!” “沒……沒事。” 楚昭凌想躲閃,奈何對方薅衣服太緊。前襟被拔開,沈故嫌看不到,又拽了拽,臉貼在楚昭凌胸口,仔細瞧。 氣息噴灑在皮膚上,引得一陣戰栗。楚昭凌向下斂著目光,看著埋在胸前的沈故,手足無措。 “沒流血。”檢查完,沈故后退半步,“這次就先繞過你。” 楚昭凌垂頭整理衣服,默不作聲。 沈故一把拿過楚昭凌手里的劍,手往下墜了墜,驚呼:“這么沉!” “別傷著。”楚昭凌怕沈故不知輕重傷著自己,急忙提醒。 劍身透著淡淡寒光,邊緣極薄,劍鋒銳利。沈故手握在劍柄上,劍柄空出一塊。 “你就是用這把劍上陣殺敵的?” 楚昭凌點頭,眼神帶了些懷念:“初次上戰場,父親送我的。” “那你殺第一個人時害不害怕啊?”沈故問了一個特別傻的問題。 沈故一直覺得人和人的初始勇氣沒差多少。上次經歷刺殺他都坐臥不安,何況是近距離取人性命。 楚昭凌沉默下來,似在回憶。良久后,語調平靜:“嘔吐,做噩夢,吃不下飯。” 很久遠的記憶了。甚至一度讓他懷疑不是自己的記憶,因為太懦弱。 沈故嘴巴抿成一條線。心里涌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楚昭凌望著垂著頭的沈故,藏在衣袖里的手輕輕捻了捻,緩解了想揉他腦袋的沖動,“目前的路,我很喜歡。” 沈故仰起頭,真心實意道:“你一定會是位好皇帝!” 楚昭凌大概能猜到沈故的想法,卻沒做解釋。沈故想退位是不可能的,皇位他必須坐得穩穩當當。 岔開話題:“回來這么快,玩夠了?” “不是。”沈故終于想起突然折回的目的,“我在一家飯館里看到了一位挑著筐的男子,以為是私鹽,沒想到是一筐土豆。都城私鹽泛濫是何時開始的?” 楚昭凌緩緩道:“去年后半年,大量私鹽涌入城內,致使官鹽積壓。官府搗毀了幾個分點,一直找不到總巢。” “都這么久了。”沈故驚訝。 “怪我,疏忽了。” 鹽鐵官營。販賣私鹽一直被明令禁止,但也有松動之處。一來確實禁不干凈。利字當頭,就算代價再慘重也會有人趨之若鶩。二來官鹽確實價格昂貴,“三擔米一斤鹽”不是說說而已。 官府一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將私鹽控制在合理范圍內——不會影響官鹽售賣,也能讓百姓通過買私鹽得到一定的補給和緩解。 這么多年,私鹽對官鹽來說一直是無傷大雅。然而不知不覺間,口子越撕越大,以至今天的局面。 “怎么能怪你呢。”沈故底氣不足,“要怪也是怪我。我是皇上。” 雖然那時候他還沒穿過來。 “咱們府上用的就是官鹽吧。”沈故繼續道,“質量確實不行,提純度不夠,還有雜質。” 這兩點意味著可以獲得更多的鹽,可以賣更多的錢。 聽到“咱們”兩個字,楚昭凌的嘴角微微勾了勾,解釋:“官鹽是民間商人從官府獲得鹽引,官府從中抽成,一般為四成。” 適合制鹽的地方主要分布在東南沿海和中部腹地的鹽湖,天高皇帝遠,加上需求量巨大,由官府全權把控力有不逮,只能這般處理。 而鹽引即合法的憑證。合法制鹽,合法賣鹽。這樣的鹽就是官鹽,否則則為私鹽。 鹽商為了牟利,自然會盡可能提高鹽的產量,加上四成利潤被抽走,共同造成了官鹽價格高、質量低的狀況。 沈故稍作思考便明白了其中的關竅,手里提溜著寶劍,自言自語:“有沒有什么兩全其美的辦法,既能保證官鹽質量,價格也低。” 鹽稅是國家財政收入重要來源,絕不能舍。可這樣下去也不行啊。官鹽相較于私鹽一點優勢都沒有,若一直如此,不得被私鹽虐成渣渣。 沈故冥思苦想。 “除了加大禁私鹽的力度,沒有別的好辦法。” 楚昭凌話剛落,沈故一錘掌心,明亮的眼里閃著興奮:“我知道了!” “什么?”楚昭凌意外。 “我去販賣私鹽!” 楚昭凌:??? 他說什么? 沈故沒注意楚昭凌凝固的表情,自顧自巴巴:“我是皇上,販賣私鹽掙的錢既是我的錢,也是國家的錢。若我能壟斷全國的私鹽市場,錢全揣我兜里,國庫也有錢了!簡直不要太完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