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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太后坐在主座上良久后,問寧蔻:“哀家是不是該把權力讓出去?” 寧蔻躬身說道:“老奴不懂這些。” 太后搖頭:“你大概一早就看出了這事兒沒盼頭,你不是不懂,而是不知道如何勸哀家。” 董太后揮了揮手,撫著額頭按壓著太陽xue,寧蔻垂頭彎腰退下,關了門,四下一片寂靜,只剩門窗上燈影斑駁。 終歸紙包不住火,董太后堅持一個月后的某一天,正陽城門石頭滾落砸傷了人,百姓組成龐大隊伍到皇宮門口要說法,他們要求見陛下。 董太后早先警告過那些官員,讓他們不要“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偏偏那些人不聽,現在鬧出了事,一個個站在殿堂內灰頭土臉,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董太后氣極反笑:“好哇,你們真是好樣的,把哀家的話當耳旁風是吧,現在百姓在外等著要說法,你們誰去?” 沒人回話。 董太后看向董鄂:“丞相覺得這事如何解決?” 董鄂正了正衣冠,理直氣壯道:“百姓點名要見陛下,此事由陛下出面才合適。” 董太后無言地看了他半晌,董鄂還是一副驕傲姿態,絲毫不見慌亂,仿佛掌握了一切權力,這世上已經沒人可奈何他了。 董太后無聲嘆息一聲,對寧蔻道:“讓陛下去見百姓。” 卿天良正在鈡滬宮與王寶相接頭,王寶相說目前局勢他們還控制得住,但再拖就不行了,卿天良便讓他們開始著手處理問題,他總不能看著大嘉國真的被董太后玩垮。 王寶相又道:“你以前托我給你找大夫,我動用了爺爺的關系,終于打探到一個醫術高明的人,那人還與杜家有關系。” 卿天良眼睛一下亮了,問:“哪個杜家,是我知道的那個杜家嗎?” 王寶相點頭:“聽人說,那位神醫是貴妃娘娘的小叔,以前杜家還在時,神醫都是在太醫院任職的,后來歸隱了,改了個名字。” “叫什么?”卿天良忙問。 王寶相想了想,偏過頭,臉上rourou一抖,道:“好像叫秋已己,只是神醫行蹤不定,我已經派人去尋找了,還沒找到過人。” 卿天良愣神了半天,原來秋已己就是貴妃娘娘的小叔叔? 王寶相見他發愣,正要喊他,卻聽外面傳來人聲,說太后召見。 卿天良回過神,與王寶相對視一眼,同時道:“時機到了。” 太后讓人直接領卿天良去見百姓,宮道深長,他獨自一人撐一把傘往宮門行去。 晚春溫度適宜,陽光正好,宮墻邊栽了不少樹木,墻上地上樹影婆娑,人走在其中,那些光斑便倒映在人身上,并隨著人的移動而變換位置。 卿天良臉上光影明暗交替,撐著傘慢悠悠行走,著一身月白色龍紋衣衫,長發未豎,有風來,掀起幾縷青絲,讓整個人看起來美的不像人間所有。 當宮門緩緩打開,人們便見一個發著光的人走出來,模樣太好看,一雙眸子仿若能攝人心魄,叫人大氣不敢出一下,恐擾了仙人仙姿。 吵鬧的宮門一下子安靜下來大家都盯著走出來的這個人,甚至不自覺地退后幾步給他讓路。 卿天良走到宮門處停下,收起傘將鬢邊青絲往耳后一攏,開口道:“今日諸位見朕想必是要討一個公道,朕知道你們急切,但凡是總要有個流程,去官府打官司都要經過審訊才能定罪,來皇宮也不能聽諸位一面之詞就草草了事,所以,朕要在此地在這皇宮大門口開庭審判,諸位按順序訴說冤情,朕自會給大家一個公道。”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然而還沒等百姓反應過來,宮門口守衛就已經受卿天良命令搬來了桌椅,擺放在皇宮大門前的空地上,撐起一把巨大的橙黃色圓罩傘。 太后聽聞卿天良要在宮門口開庭,忙讓人去阻攔他,結果大殿門被人鎖了,一屋子大臣全困在殿內出去不得。 寧蔻受命去踹門,一支羽箭擦著他臉飛進殿中直沒入地下,嚇得群臣跟著慌亂起了。 門外傳來聲音:“鞏氏鞏清明受陛下命令看管此地,請諸位大人待在殿中不要隨意走動,以免刀劍無眼誤傷了大家。” 寧蔻佝僂著身軀回到太后跟前,太后看了看他,嘆了一口氣:“罷了,待著吧。” 還能怎么辦?她甚至都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是卿天良的人,連鞏氏都出面了,孤掌難鳴的董家又有多少能耐跟卿天良斗? 董鄂大驚失色,忙問:“這待著不是任人宰割了?還請太后派人盡快把卿天良看管起來,切莫讓他脫離了掌控。” 董太后冷眼看他,冷笑道:“人是你們推出去處理事情的。” 一句陳述句,惹得低下群臣面面相覷,董鄂也被說的一愣,不明白太后突然把鍋甩給他們是為哪般,這難道都是他們的錯? 董太后搖了搖頭,暗嘆:這群……廢物。 官老爺升堂看得多了,陛下升堂還是頭一次,眼見案桌搭好,卿天良入座,不知從哪兒跑來的李橘拿一疊厚厚的紙張于另一張小桌子落座,帶刀侍衛皮少賢站在卿天良身后。 卿天良見都準備得差不多了,便抬手控了控場面,待百姓都安靜下來,公事公辦道:“堂下何人申冤?” 百姓們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還是被砸傷的那戶人家的兒子顫顫巍巍走上前,才十一二歲的年紀,聲音也稚嫩,跪在空地上顫抖著音,道:“草……草民姓許,草民一家是正陽郊外的農戶,家里租了良田一畝,家中只有爹爹是勞動力,春耕時期,朝廷要修葺城墻,把爹爹硬招了去,母親有病在身做不得重活,便荒廢了農事,而爹爹修墻沒有工錢,一家人飽一頓餓一頓,如今爹爹被砸傷,朝廷一分補助不給,連看大夫的錢都沒有,如此下去,草民一家只有死路一條,還請陛下主持公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