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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老爺子去世后,卿家這個世家貴族的底氣就只剩最后掛在門口的那塊御賜“卿府”牌匾了。 落魄貴族無親友,初掌家門的卿客仁養不起一大家子,遣散隨從后就從繁華的國都正陽搬離,走時受到當年的仇家報復,差點丟了性命,幸虧遇到了段百山莊的老莊主。 段老莊主搭救了他們一把,又資給卿客仁不少錢財和人脈。 卿客仁跟卿老爺子不同,是個實打實的讀書人,借著段老莊主的財力,四處打通關系,終于重新邁進朝堂大門,一步步從小官走到如今權傾朝野,歷經兩代君王。 卿客仁當年舉家回國都時,三歲多的卿順茶沒有跟著,而是一直待在段百山莊,她和段老莊主的兒子段春山情投意合,在適合成婚的年紀結成連理,育有一兒一女。 段老莊主隱退后段春山當了莊主,與卿順茶一起行善積德,周邊的百姓都受段百山莊的庇護,人們對夫妻二人甚是感激。 段春山和卿順茶的故事也被當地百姓編成佳話,后來不知被誰傳了出去,總之,就成了大嘉國有名的佳偶天成的模范,不少女子都以他們的愛情為信仰,勢要追求類似的婚姻和生活。 卿順茶在外是個很溫柔賢惠的形象,但只有親近的人才知道,她其實更多地偏向巾幗風范,骨子里是驕傲的,不過有多半是被段春山慣出來的。 卿天良很親近他這位姑姑,而她姑姑也十分照顧他。 卿天良剛痛失母親時曾被送到段百山莊住過一段日子,那段時間里卿順茶一直無微不至地照顧著他,讓他從剛失去母親的悲傷中緩過勁來。 卿順茶的本性又比較跳脫,經常帶卿天良偷偷摸摸地去給窮苦的百姓送溫暖,回來要是被發現了,兩人就會一起被罰不準吃飯。 后來卿天良才知道,那么愛姑姑的姑父為什么會罰姑姑,因為帶著他“胡鬧”的那段時間,卿順茶正懷著身孕。 某天夜里卿天良起床小便,意外聽到段春山和卿順茶聊天,段春山無奈道:“你就不能好好愛惜一下自己?懷孕兩個月了,要不是前些時間我多心問了大夫,你是不是還想瞞著我?” 卿順茶撒著嬌:“哎呀,不是瞞著你,阿良剛失去母親正是需要我的時候,你看他最近好不容易才把心情轉換過來,我總不能掃了他的興吧,我可不忍心我的寶貝侄子再受到任何委屈……” 從那之后,卿天良就不再沉寂于自己的悲傷之中了,當然,他也不敢再跟著他姑姑去胡鬧,偶爾還會當個間諜幫姑父看著他姑姑,直到他被接回去。 雖然回去了,但受到委屈或者心情不好時,卿天良還是會快馬加鞭趕一天路跑到段百山莊來,這習慣持續到了如今。 卿天良癟了癟嘴,委屈道:“我逃學被爹撞見了,怕被打所以過來躲躲,這回我爹一定會揍死我。” 卿順茶在他身邊蹲下,不知從哪掏出一個蘋果,學卿天良的樣子不文雅地啃起來,一邊啃一邊看著他,看了蠻久,看得卿天良都快繃不住了,她才笑了一聲,伸手在卿天良的頭頂揉了揉,說:“跟你爹較什么勁,他對你嚴厲也是為你好,你若再紈绔下去,將來可怎么辦?” 卿天良盯著水面,里面的鯉魚歡快地游來游去,可這歡快卻沒能傳達到他的眼底:“我知道,我其實也沒有多紈绔,但凡他多看我一眼,不拿我跟霍云朝比較,我也不會老惹他生氣。” “嗯?也就是說,其實最終的原因是你爹喜歡霍云朝不喜歡你,所以你吃醋?”卿順茶恍然大悟,忍不住笑出聲。 “哼,不說了!” “哎,別走啊,姑姑錯了,姑姑不笑你了,哎寶貝大侄子……” 卿天良離開的腳步越發快了,任他姑在后面怎么喊,他都當沒聽見,只有耳尖隱約可見的紅色,才把他的窘迫透露一二。 卿順茶沒能瞞住卿天良的行蹤,卿天良在段百山莊混日子的第十天,卿客仁便直接讓人來捉,捉他的人正是他的克星——霍云朝。 看到站在大廳等候的霍云朝時,卿天良幾乎是面不改色地踩著原來的步子退出大廳,在要消失于門后時,霍云朝開口叫住了他:“你敢跑,我就打斷你的腿。” 然后,卿天良那只沒能迅速撤回的腿就因為這句話定格在了門邊,腳尖還沾了泥土,看來一大清早有在練武。 霍云朝緩步走到門邊,慢慢露出臉與卿天良面對面。 卿天良看著近在咫尺的人,臉上慢慢露出一個假笑,收回腳,抬起手打了個招呼:“先生早啊!” 霍云朝瞇了瞇眼,伸手抓住他那只晃動的手,一把將人拉進了客廳,扔在了椅子上,他雙手撐著椅子兩邊的扶手,慢慢向卿天良靠近,直到兩人雙目對視,鼻息纏繞。 卿天良生的好看,是大嘉國公認的美人胚子,小時候格外像女孩,長大后少了些女氣,多了份挺拔,但依舊讓人很有保護欲。 但霍云朝瞧著這張臉,更多的是想打他。 卿天良盯著眼前放大的臉,感受到對方的低氣壓和強大的壓迫感,一時不敢輕舉妄動,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說:“先生息怒,咳……有什么事我們好好說,沒,沒必要靠得這么近吧……怪膈應的……” 霍云朝掃了一眼他說話的唇,而后看著他的眼,幽幽道:“罰抄書時掛我脖子上耍賴的不是你?那個時候沒見你膈應,現在膈應了?” --